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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遗书(1/2)

    转眼二月已至,和风送暖,草长莺飞,万物复苏。莲花坞的荷叶也都在水面泛绿,池畔的柳树早已垂下万千绿丝绦,桃杏花儿也都含苞待放。莲花坞好像一夜之间从冬天醒来一般,充满了欢快的生机。

    连氏每日换着法儿烹调各种江南菜式给孙朔风品尝,仿佛是要弥补多年骨肉失散的遗憾。秦慕芫更是乐的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自在快乐,一边沾孙朔风的光享受着连氏温柔慈和的母爱,一边和年纪相仿的连鹤影姐妹闲话,过了段极为快乐的日子。

    然而孙朔风和连鹤影的心里,却也都明白,有一件事,终须面对。

    一日,春光格外明媚,燕子忙着在梁间啄泥筑巢,粉白桃花始开,蜜蜂儿也赶着来攀花采蜜。连氏心情大好,一早就在院子里沏一壶茶,哼着越曲忙着为孙朔风缝制一件衣袍。

    孙朔风躲在远处,看着连氏的背影半晌,竟眼角润湿。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父亲已经离世的消息”连鹤影在身后问。

    “我一直不敢开口,好在连姨一直没问,可是终究还是要让她知道的。”

    “我很奇怪,母亲为何对你百般周到,却也不问父亲现状。”连鹤影沉吟片刻,幽幽道:“或许,她已隐隐察觉父亲已故,只是不想确认而已。”

    “十三年前,父亲和我母亲一起葬身草原火海,之后我被师傅带到东海仙寨岛上。此番南下除了寻亲之外,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我在莲花坞不能长待,在我离开之前连姨若不问,我也就不提好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五日后。”

    当连氏听闻孙朔风要离开的消息后,首先一怔,稍后急忙从房中取出已经缝好的衣袍让孙朔风试穿,又问连鹤影还有什么好吃的菜她还未曾做给孙朔风品尝。

    这些时日,她已完全把孙朔风当成自己的孩子,每每望着他,就好像又看见了他的父亲年轻时的样子。她很幸福,她把自己沉醉在这种幸福里,挖空心思地为他做各种事,当她为他而忙碌时,嘴边总是挂着笑意,甚至觉得,今年的春风要比往年温暖很多,花儿草儿也是格外的鲜艳好看。而他也要走了。她明知他是不会久留在莲花坞的,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走后的日子。

    “娘。”孙朔风跪在连氏面前,泪如雨下。

    十三年了,除了梦里,他再未呼唤过这个称呼,可是这些天连氏待他比母子还亲,他也能强烈感受到连氏对父亲的似海深情,越是如此,他越是不知该如何离开。

    连氏坐在椅子上,俯身紧紧拥着跪在膝前的孙朔风,这一声“娘”,让她肝肠寸断。

    天意弄人,二十载苦苦思念,如今拥着怀中他的骨血,闭眼便是二十年前温柔相对的情景,可是她的心里,终究不敢问一声,他如今何在

    包袱都收拾好了,装满了各式糕点,以备路上吃。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说了百遍,心底的话却还都没有说出来。直至孙朔风上船前,连氏才扶着陈旧的门框,颤声道:“风儿,你父亲,他还好吗”

    船是无力再划走了的。孙朔风自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于连氏。

    有些磨损的信封上,温热地写着四个字:舞月亲启。

    连氏看到这几个字,身体早已颤抖如筛,连鹤影急忙扶住母亲,殷切看一眼弟弟。孙朔风知道眼前是走不成了,遂和秦慕芫折回来,等待择日启程。

    连氏回到内堂后,支开众人,一人闷坐半晌,才颤巍巍打开信封看下去。

    舞月吾爱,当年一别,竟不知今夕何夕。吾与爱千山远隔南北相望,虽魂牵梦绕终不能一见,个中情由吾不能多言,望爱谅解。

    吾妻静宜,贵为公主,与吾患难携手相濡以沫,拳拳情意不忍辜负,爱应悉知吾心如故。朔风孩儿,聪慧可爱,心肠亦热,汝可视为己出,为汝养老送终不辞。

    舞月吾爱,见字如面,然此际定已阴阳两隔,原谅吾先了此残生,愿爱长命百岁,切莫为吾之离世而悲恸难抑。莲花开处,人世静好,汝当替吾守得岁月清明。

    吾爱,今生缘尽,来生再续。

    玉郎绝笔

    当年玉簪花丛中相逢,又因紫玉郎君名号,连舞月便爱称二少为玉郎,此名除却二人再无第三人知晓,况且那万分熟悉的笔迹,哪里有假。

    他果真是已不在人世。

    纵使人间百花开尽,纵使千山毓秀芳华,这一世,再无颜色,再无滋味,再无人情。

    黄昏十分,连氏从房内出来,去厨房淘米烧菜,与往常无异。只是饭桌之上,无人敢开口讲一句话。一顿饭味同嚼蜡般吃完,连鹤影正要收拾碗筷,只听得连氏缓缓问道:“风儿,你父亲是如何去的,详细些讲予我知罢。”

    孙朔风迟疑地看着连氏,见其面色平静而坚决,只好如实道来。

    “十三年前,当时我尚年幼,很多事并不知晓,只记得先是父亲的一位和尚老友急匆匆地送了一封信来,父母看后神色凝重,与那和尚商议了很久,但好像终究未能解决问题。几日后的一个夜里,父亲叫醒熟睡的我,让我拜了他的另一位朋友千调观音为师,随后叫师傅立即将我带走。我和师傅走出不到半里路程,就见一队骑兵冲向我们的营帐。我哭着央求师傅带我回去见爹娘,师傅才带我潜入营帐附近,当时营帐周围已经火势熊熊,我看到那些骑兵赶到时,父亲和母亲已经相拥站在火海里,没有扑火,也没有闪避。后来,大火烧了半夜,把天都照亮了,父母和营帐都在大火中化为灰烬,那些骑兵却还将火场重重围住,好像在搜寻什么。快破晓时,师傅怕我们暴露,才带我离开草原,到了东海仙寨的岛上。这些年我一直在海岛跟着师傅习武,父母之死师傅不准我再问再查,说是当年父亲的遗命。直到前不久,我满十八岁,师傅才将事情原委告知。原来自从我母亲嫁给父亲之日起,就始终被卷在我两个舅舅争权夺势的斗争中,我母亲素来与哥哥亲厚,弟弟谦王就以太子勾结公主与孙氏一门意图谋反为由嫁祸哥哥,老皇帝生性强势多疑,最反感子女贪图皇权,加之我父亲早年与众多江湖人士结交不浅,到草原之后又与边境戎狄部落相处友好,被谦王污蔑有勾结外敌之嫌。朝廷因此派兵捉拿我父母以加审问,却被破空大师探得消息,才赶着前来告知父母。但我父亲亦知欲加之罪无法脱身,又恐牵连孙氏一门,才与我娘商议,由我娘亲写陈情血书上表清白之后,他们双双选择焚身火海。恰好当时我师傅千调观音闻讯赶到,父亲才将我交付于她,让师傅带我隐居东海,成年之前不准踏足中原一步。待我十八岁满,师傅才将这一切告知与我,并将父亲的遗信交予我,要我按照他当年的嘱托南下寻亲。”

    “风儿可想过为你父母报仇”连氏听罢,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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