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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会盟谷(1/2)

    深秋寒厉,草木皆白,晨露凝霜,千山瑟瑟。

    会盟谷所在,乃关中峡谷之间一处开阔平原,四围皆高山环绕,唯有一条大道通入峡谷,谷口有一龙亭小镇,方圆几十里皆被清整开来,只一条大道由龙亭镇通往谷中。从龙亭镇前行十里便可见一高约十丈的玉石牌楼,上刻“会盟谷”三字。再往前十里,便是一方圆千丈的校场,校场四围建有数百围台,以供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之时各盟各派安坐。经校场,便才可至会盟谷中唯一建筑“武宫”。

    自百年前中原武林定下五年一选武林宗主、整个江湖要以宗主为首遵从规矩行事以来,会盟谷经每届宗主大力修建,至今已是阵势恢弘,尤其是供宗主安家起居、待客议事的武宫,规模之大、奢华之度,堪比王府。因此,经由每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推选,成为武林宗主入主武宫,成了许多江湖人士一生梦寐以求的美事。

    离九月初九尚有三日,通往会盟谷的大道上,便已挤满了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天南地北各路人马。龙亭镇的几家酒肆食馆,也被挤得鸡飞狗跳,食材堆满了后院、桌椅沿街摆满,都不够接待过路的客人。

    现任宗主马三通,也早已派手下沿路备下歇息之处,两里一处茶水摊子三里一处吃食棚子,吃喝一概白送,一直摆到会盟谷的牌楼下面。

    因除了龙亭镇外,会盟谷前后并无人烟,一般的帮派少不了在沿路招待的棚子里歇歇脚喝一碗茶,顺便议论本届武林大会的各种传言。

    “我看马盟主如此细心周到,这些年在他的统领下整个江湖也是井然有序,真该接着连任宗主啊。”不知哪门哪派的一个青衣弟子,在人群中发话。

    邻桌坐的山西汾门弟子似乎并不认同他看法,但碍于武林同道不可轻易争执之道,只好憋住气大声啐一口,道:“啊呸,这到底是什么茶,茶喝完才看见碗底里剩下半碗泥。我看呐,这马盟主办事,怕是只顾走面上功夫。”

    一旁同门师弟接到:“能给你点儿面上功夫就算客气了,要想被款待啊,除非我们掌门当上武林盟主。要不然呐,谁做盟主都一样,还不都是包子都给脚边的狗吃了。”

    一桌子师兄弟听罢,连连叫道:“说的在理,说的在理”

    那边先前夸赞马盟主的青衣小子听了,心里自然不悦,只好自顾自骂道:“哎,这上天造人那是各有各命的,有人天生就是当宗主统领江湖的,有些人生来就是做个小跟班儿混口饭吃的。要我说啊,人得认命,切莫天天做那懒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到头来梦醒了发现原来是一场空,那可真叫自欺欺人活该可怜呢”

    但凡参加武林大会者,自从与江湖众人一起挤上通往会盟谷的长长大道时,谁不被长龙般的人群、滔天的土尘、蔽日的旗帜搔弄的心浮气躁。虽往常的武林宗主皆为江湖大派首领所得,但按照武林大会的规矩,但凡身怀武功者,若武能夺冠德能服众,便可做了整个江湖四大盟的宗主。因而每届武林大会,都会挑起不少人心中的熊熊大梦,说不定浑浑噩噩一场争夺下来,一介布衣武士便能做了声名显赫的武林宗主,这个可能看似渺茫,却更加勾起人心里的争夺欲望。

    作为北盟属下的首要门派,除了北盟主吴良镛掌管的太白剑一派之外,山西汾门的地位便是首当其冲,汾门弟子说起话来,自然是腰杆直些。却不料被一个不知何派的小弟子抢白,实在有损颜面。方才被众师兄弟夸赞说的有理的弟子,当下欲拔剑相向,被一旁的师兄弟好歹劝下,在一旁气鼓鼓正不知该如何发泄,便见一黑衣持剑者牵马过来,众弟子见了,都起身叫一声“三师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出现在走马镇单信天私宅的汾门弟子马酉。

    “这是怎么了,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真是有损我汾门颜面。”马酉见众师弟神情低落,便厉声发问。

    立时,有一弟子就近耳语几句,将方才情形讲与马酉。

    “哈哈哈哈,你们给我记住了,我山西汾门在江湖上是何等地位,怎须和一个不知来路的小子置气。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只会打洞,一个野路子来的小子,又怎会懂得名门大派的作为。尔等只管好好吃喝罢了起身赶路,师傅师叔与两位师兄已到了武宫,接待汾门弟子的客馆马盟主也早已备好。我来是通知你们一声,也要先行一步了。”

    众弟子听罢,起身恭送。马酉飞身上马,霎时绝尘而去。众弟子方才听了三师兄一番话,个个有如吃了补药般意气风发。直气得旁桌那位青衣弟子大喘粗气,却也碍于汾门声望及武林道规,不敢造次。

    正此时,却见一队人马先行而来,洒水清道,接着两行十余排四抬红色纱辇缓缓而过,人群中立时吹来一阵香风,红色纱帐后面穿着锦衣华服的美丽女子若隐若现,惹得路旁歇息的各派弟子瞪直了眼睛,人群中纷纷传来各种啧啧兴叹之声。尔后一辆四匹白色骏马拉行的金色锦华车辇驶来,莫说车子何等华贵讲究,只看车顶四围锦幔流苏上坠的,都是翡翠珠子,便可见其奢华程度。车子驶过人群时,先前的啧啧之声顷刻间消停了下来。直到车后的百十位紫衣弟子全数过去了,众人才如梦初醒般议论纷纷。

    “这是那一派的阵仗啊,真比皇帝出行还威风呢”

    “若猜的不错,应该是蜀中金家。只有他们家,才那么有钱,参加个武林大会也搞得跟皇帝出巡似的。”

    “你们不要乱说话啊,人后莫要论是非,当心招惹祸端。”

    “由得别人做,还由不得我等说一说了”

    “这金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钱,真是”

    虽然车马已经去的只能看见一行黑点,两旁的人还是维持着方才夹道而观的形势对着远去的人影指指点点,唯有少数的人依然照旧用茶。

    “金家这阵势,未免也夸张了些吧,爹您说呢”太白剑派吴良镛的大弟子也是他的女婿陆远游道。

    “师兄,爹爹向来教导我们切勿议论他人是非,人家想要如何便如何,理他作甚”陆远游的妻子吴素秋生怕丈夫多事惹得爹爹生气,莞尔相劝。

    “武林大会,人多且杂,容易生出事端,我们还是谨言慎行的好。无论旁人如何,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武林正道的规矩和公义得以绵延,与此事无关的,一概不理就是了。”吴良镛慈声训示。

    作为一方盟主,太白剑派自上次武林大会时,就因显得低调寒酸被人私下嘲笑,弟子们听到了报于掌门吴良镛,却被训斥多事。自此太白剑派弟子不敢再就此事有所异议,但人多处难免左右比较,太白剑在四大盟主之中显得穷酸许多,终究有赖于吴良镛向来行事侠义公正而树立的威望,还是坐稳了北盟之首的位子。但吴良镛的固执还是让陆远游和吴素秋头痛不已,可惜这位武林泰斗却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唯有爱徒李樾还稍能劝他一二。

    此时陆远游自然想起了师弟李樾,遂道:“樾师弟出去也有大半年光景了,不知道要办的事办好了没有,他先前是答应了师傅要跟我们在武林大会会合的,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个人影儿”

    吴良镛一听到爱徒的名字,脸上立时有了笑意,道:“他既然说了要来,必然会守约的,我们只管走自己的,他来了自然会找我们。”说罢,便率众弟子启程往会盟谷而去。

    步行半日,约莫日落时分,终于到了校场外。却未曾想校场上已是华灯林立锦帐排排,更有丝竹钟鼎之声自帐中传来,和着女人的娇嗔和男人的调笑之声。

    “校场向来不是只在九月初九才可按派分席的吗,怎的竟然已有人扎了帐子”

    吴良镛双眉紧锁,不理会陆远游的问话,叹一口气摇摇头径直朝武宫而去。门口早有接待的小子将一行人迎了进去,领至一精致院落,安置于北向的客馆之中。此院落乃东西南北四大盟主的专院别馆群贤馆,各方盟主须按照各自盟属的方位入住。眼下院子里除了北向的客馆,其他三方均是黑灯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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