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孩子，小学成绩呱呱叫，进中学开始落跑，上高中狠劲往下掉，考大学只有落榜的份了。”
钱诞桦恨弟弟们嘴贱，遗传外婆嘴的DNA，缺口德，回敬道：“那是女孩。你们家钱腾腾、钱哈哈，小学成绩虽然好，进中学、高中可能会下降。女孩的成绩，越往上越会走下坡路。我们家王孙不会。女孩小学成绩好是不靠谱，男孩小学成绩好基本就定了型。这就像男孩只要小时候长得俊，成人后肯定不会丑。他没有女人的形体、肤色、格调、风度等等问题。男人黑有黑的俊俏，俗称阳刚美。白有白的好看，俗称奶油小生。身材全是棺材板，同一型号。女人光好看一张脸没用，奶太大，奶太小，屁股太翘，屁股太平，都是缺陷。光女人的乳、房、屁股让多少美女出局。还有头发，美女如果长一头乱发，像什么？像拖把。这些女人有的问题，在男人，就不成问题。”
钱诞桦恨弟弟们缺口德，其实她自己嘴也不遗传爹妈。钱坤强、刘庭说话口气都温良恭俭让，毒舌伤人的话，他们说不出口。钱诞桦这番毒舌毒得弟弟们觳觫不安，两人本来就底气不足，生不出儿子，现在又被姐姐唱衰女人。他们都忘了，是自己先眼红姐姐，发难唱衰王孙。钱诞玄比钱诞暑更自卑，讨两个老婆都不生儿子。弟弟的遭遇使哥哥得了心病，钱诞暑怀疑钱家祖宗不肯延续XY，跟弟弟一样，自己也一肚子XX，即使再婚，重新娶个黄花大闺女，也还是生不出儿子。这更增强了他要跟小妙复婚的决心。夫妇同心，其利断金，他要跟小妙一起，好好培养钱腾腾，让她跟王孙一样优秀。
二十一
钱坤棠回国已经有段时日了，钱坤寿跟棠哥尚未谋面，手足之情，血脉相连，钱坤寿牢记着棠哥曾经给自己的五个孩子寄美元。觉得于情于理，自己该去老家探望他。另外，祖上房产发还也有些日子了，至今尚未一亲芳泽。去老家探望祖产，跟去老家探望棠哥一样，也是当务之急。钱坤寿早就知道钱坤佳已经将门面房出租，看了东北庭妹来信，知道了门面房租金很不少，自己至今尚未见一文。钱坤寿、周梅英打点行装，准备去临镇一趟。
几十年未见面的老弟兄两，见了面又是行中国礼鞠躬握手，又是行外国礼拥抱接吻。钱坤寿跟棠哥的长胡子不亲，拥抱时支颐扭颈，怕只怕跟棠哥的长胡子亲密接触。
钱坤寿跟钱坤佳一样，对男人留长胡子有看法，觉得长胡子会令主人唇焦舌敝，长胡子除了藏污纳垢，不能给主人其他利益。这是弟兄两对世界万物唯一的共识。
周梅英从主妇的角度，首先参观房子，虽然都知道，房子的主妇不是房主。周梅英此生跟左婉当妯娌，从来没有互动，唯一一次互动是她想抢坤寿房子，被坤寿一脚踢出了门。周梅英一辈子不知道左婉家长什么样子，这回总算开了眼，可惜让自己长眼的房子是棠哥的。
房子是好房子，虽然不是别墅，算豪宅，高大宽敞，装修精良。有四个十五平米的房间，客厅有三十平米，宽大得可以开家庭舞会。可惜只被这两男一女住没多久，弄得升浊降清，乌云罩顶。厨房油垢很厚，好像住了人就没用过抹布。水池汪着几十个碗碟，估摸左婉至少有一个礼拜没洗过碗。周梅英打开冰箱看看，冰箱里像放过腐烂尸体，周梅英的鼻子成逐臭之徒。卫生间更臭，马桶里似有东西存留。周梅英捏着鼻子赶紧走。客厅里有四只大香炉，冒着袅袅青烟。想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二十四小时，棠哥每时每刻被烟熏火燎，棠哥还抽烟，周梅英担心他那尊上了年纪的肺，怎么受得了？
左婉跟钱坤佳分房睡，两人各占一间十五平方的房间当卧室。
周梅英进了左婉房间，见她房间还备着马桶。周梅英下意识掀马桶盖，见马桶贪腐成风，藏着黄金万两。周梅英赶紧盖上马桶盖。周梅英正准备去参观钱坤佳房间，钱坤佳、左婉开门进来。原来两人去码头接寿哥英嫂，接错了船次，接晚了一斑，两人这边才出门，那边客人已经下船。
左婉故意忘却在寿哥家受胯下之辱，夫妻双双被赶，跟英姐又搂又抱。周梅英闻到她口臭跟冰箱臭，马桶臭有异曲同工之臭。左婉放下周梅英高声叫道：“英姐，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唱‘淘米烧烧夜饭，盐鸡（咸菜）炒炒豆瓣，大家吃夜饭！’了吧？那时候，晚饭有盐鸡炒豆瓣吃，就很开心了。”
周梅英说：“那是你们家。我们家吃晚饭的菜很考究的，有鱼籽酱、烤仔鱼，还有小蟹。”
左婉说：“哎呦呦，忘了，忘了，英姐嫁得好，嫁到了大户人家，晚饭哪里肯吃盐鸡呦。”
周梅英觉得这门槛万分精的傻、B，脑子像中过风，不听使唤。你不也嫁到了大户人家？可惜没嫁对时辰。
午饭五口人去“世界大饭店”。钱坤棠点了炸骨鳜（美式），红绘鸡（意式），红焖猪舌（法式），高加索烤羊肉（土耳其式），素什锦色拉（俄式），炸鱼虾土司（英式）。钱坤棠放下菜单，一脸吃货的馋相，洋洋得意说：“中国的改革开放，大门开得直。临镇这种小地方，我的记忆中，过去吃的也就是小蟹、松糕、大饼油条，现在什么都吃得到，晚上我们去吃肯德基、麦当劳。”
钱坤寿说：“肯德基、麦当劳？我从来没去过。上次二笛去肯德基，回来带给我两棒玉米。看起来雪白、粉嫩，咬一口我赶紧吐。玉米居然不是用水煮出来的，是用牛奶煮出来的，腥气得不得了。我不吃牛奶，害我玉米也吃不成。棠哥，你点了那么多外国菜，再点一点国产的，酒就点国产的吧，我建议点‘竹叶青’，口感好，颜色更好。古时候人都讲究喝琼浆玉液，我不知道琼浆玉液是什么样子，估计就是竹叶青这个样子。”
钱坤棠说：“竹叶青好！竹叶青好！竹叶青看颜色就开胃，绿得就像竹叶。”遂点了两瓶竹叶青。
家事、国事、天下事，吃饭是大事。在坐的除了钱坤棠，每个人都有一肚子心事。但酒席上谁都不提。
酒足饭饱，几个人坐三轮车回家。到家后，正事提上议事日程。钱坤寿说：“佳弟，爸爸妈妈的房子，我和梅英准备明天去看看。你是否把房产证拿出来，让我们看看，那是祖宗留给子孙的东西。看了心里开心。”
钱坤佳说：“房产证？房产证在左婉那里。左婉，你把房产证拿出来，给寿哥、英姐看看。”
左婉听说寿哥、英姐要看房产证，仿佛要看她脱裤子，一百个不愿意。说：“你是酒喝多了，昏了头了？什么时候你把房产证交给我了？你们钱家的事我不想管，我也管不好，房产证不在我这里。”说这话时屁股也扭，头也扭，表示不开心。
钱坤佳心领神会，故意到自己房中转一圈，空着手出来：“找不到房产证，不知道放哪里了。”
周梅英说：“房产证又不是绣花针，怎么会那么难找？”
钱坤棠见夫妻两拙劣的表演，看不下去了，说：“婉妹，你就把房产证拿出来给寿弟、英妹看看嘛，那又不是什么要保密的东西。”
左婉听钱坤棠话，知道不拿出房产证是不行了，遂进屋装腔作势翻了会，拿出本栗壳色房产证。钱坤寿接过来看，立刻笑逐颜开：“呀，这本房产证是我的，是属于我的分证。这么说，房产证还有一本总证，还有分证，我们四兄弟每人一本。”
左婉、钱坤佳听钱坤寿这么说，立刻鼓眼凸腮，脸色骤变。左婉饿狼扑虎般夺过钱坤寿手中的房产证。钱坤佳则把贪鄙凶狠的目光盯着左婉，恨不得一口咬死她。原来这半文盲白痴不太识字，她分不清总证、分证。她本该拿出总证来给钱坤寿、周梅英过目，钱坤寿、周梅英压根不知道除了总证，还有分证。这么拿错了本子泄露天机，麻烦大了，他们肯定要分证，还会鼓动刘庭来要。如果说总证自己留着，还说得过去，毕竟房子跑下来，自己标榜功劳最大，分证扣着则毫无道理，等于扣着别人的东西。而恰恰分证绝对不能给他们。有个做家电生意的高老板，想买钱家房产，出价五百零八万。钱坤佳为此写信给钱坤寿、刘庭，说有人想买钱家房产，出价八万。他们回信都表示不同意卖。如果总证分证都在手，由不得他们不同意，卖了一家给他们两万，棠哥的那份，他已经表过态，不要，全部犒劳照顾他晚年生活的佳弟。自己得五百零四万，他们想绞屎也绞不了，卖都卖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跟高老板再虚拟一份合同，合同标明房子就卖八万，打官司他们都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