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百姓人家 > 六十八

    四笛觉得先不说针灸是否真能治疗狐臭,四笛嗅觉灵敏,她有狗鼻子的嗅觉,尚且没感觉胖宝有狐臭,老江湖居然硬弄顶狐臭帽子让胖宝戴。胖宝是个孩子,不知道狐臭是啥玩意,冤假错案他没概念,但他不想针灸,针灸很痛他是实实在在有感觉,每次针灸就像跟老江湖打仗,根本戳不了几下,五十大洋就到了手。四笛觉得胖宝根本没有狐臭,他父母都没有,他为什么会有狐臭?又不是外来DNA,胖子汗腺分泌旺盛,他身上发出的是汗臭,不是狐臭。为了帮胖宝平反,四笛将胖宝柜子里衣服全拿出来重洗,洗后放太阳下晒,再收进柜子,果然,那股怪里怪气的味道不见了。叽叽也不再搞冤假错案,咬定儿子有狐臭,四笛也有得利,不需要每天带胖宝去针灸,胖宝最开心,从此不用每天像犯人般被四笛阿婆押解去打N多针。只有那位针灸大师受损失,每月少进账一千五。

    这天四笛正炒菜,丘运民铁青着脸进来。四笛见状忙关了煤气灶,问丘运民有什么事?丘运民说:“你给我当好心,这桶纯净水是什么时候,什么人送来的?你炒菜为什么门都没锁?”

    死笛听他这么说,笑起来:“哦,是刚才送水工打电话,说要送桶水来,我就把门开着,顾自炒菜,哦。他送来了?”

    丘运民说:“门怎么能随便开着?那些个送水工都是贼,有的还会抢劫,要出人命的,你不看报纸的?报纸上每天登多少农民工干的坏事?”

    四笛听丘运民这么说,不吱声,内心翻江倒海。什么时候你丘运民也成了有钱人了,把别人都看成穷人要来偷你抢你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家里过年杀只鸡,吃剩的鸡骨头都舍不得甩的,要敲碎了熬粥吃的,这是你妈妈丘老太亲口传授的节俭经,是你们家的传家宝。送水工怎么了?靠劳动吃饭,人格跟你丘运民平起平坐。至于他是否会偷东西,事实证明他不是贼,叽叽家东西没少,我又没看着他,他要是贼,完全可以顺手牵羊拿点东西,要说做贼,你丘运民倒真的很会,电工班里的小马达,你偷过不少,我亲眼看见的。

    丘运民走后,二笛正好有事路过叽叽家。她见送水工送来了新的瓶装纯净水,命四笛赶紧将旧瓶换下来,装上新瓶。四笛见满满一瓶新纯净水,很是冒火。把我当什么人了,几十斤重的一瓶水,让我快五十的老太婆高高举过肩,装到瓶架上,你当我十八岁啊!就是十八岁,十八岁的大姑娘也不干这活!还好这时黄洋进门,见此一幕,他没吭声,自己肩起新瓶,装在瓶架上。四笛的感觉,这家人,除了胖宝还是个孩子,品行遗传黄洋,善良敦厚,黄洋给四笛印象最好,儒雅有礼,行事得体,叽叽次之,丘运民、二笛本质上都不像人。

    这天是星期天,叽叽家高朋满座。喳喳老公白宁西装笔挺,头脚都擦了油。喳喳衣履风流,叫踩一双钉跟鞋。两人的女儿叮叮也穿得像只花蝴蝶,满屋子飞来飞去。老太婆二笛也穿得不俗,凿壁借光般衣裙缀满亮片。胖宝见来了一屋子人,兴奋得拼命人来疯。四笛摸门口吧台上那只收纳盒,不见了五百块。想到冰箱里菜已经吃完,还剩一只洋葱头,就对正坐沙发看电视的叽叽说:“叽叽,冰箱里没菜了,今天人多,是不是该去买菜了?”

    叽叽朝四笛翻翻白眼,喉咙里哼出个“嗯!”字,屁股都没抬。

    四笛见叽叽这幅德行,心想,这事麻烦了。你家里来客。买菜该你掏钱啊?我在你家干一个月才五百块,难不成还要从这五百块中拿钱为你买菜接待客人?接待客人可是个无底洞,五百块钱今天一天想用完,也完全有可能。四笛手足无措到厨房烧开水,门铃一响,丘运民穿得像个杂技团演小丑的进来了。四笛正在厨房里踌躇,不一会叽叽拉开厨房门,进来急急忙忙对四笛说:“四笛阿姨,搞错了!搞错了!那五百块钱是我爸爸拿去的,我以为是你拿的。”叽叽说完话赶紧出门去买肉包子,眼看要到十二点了,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

    四笛一开始听叽叽话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等叽叽出去有一会了才想明白怎么回事。丘运民喜欢偷钱,他夫妇原本合伙用钱。之后有一次,二笛带回家十万块,放在五斗橱抽屉里,没几天,钱不见了,十万块吔,可不是小数目。丘运民不承认他拿了那笔钱,家里又没装摄像头,二笛吃了个闷头亏,想到家贼难防,只有亡羊补牢,之后钱不往家里放。两人如今虽然是夫妻,钱上分得很清。四笛付了二笛办公处伙食费,丘运民那份,就像苗必霞那份一样,二笛要问丘运民算回来的。门口收纳盒里的钱,倒不是丘运民想偷走,但贼人眼里多小偷,他是怕叽叽放在收纳盒里的伍佰元会被四笛偷走,先下手为强,赶紧拿走。他拿了钱优哉游哉十几天,没跟叽叽见面。叽叽一直以为那伍佰元是四笛拿走,进了腰包,,却不拿出来买菜。她摆出一张金口难开的臭脸给四笛看,是让四笛把吞进去的钱吐出来。恰好此时丘运民到,这点他有了进步,不像偷家里钱,死不认账的。他拿女人家里钱认账,承认拿了收纳盒里伍佰元。这伍佰元也许数量太少,他压根不想偷那点钱,但是怕被四笛偷。四笛为此很感激他,还好他偷了钱认账,如果他不说,四笛跳到黄河洗不清。叽叽本质上花花肠子不多,不像她一奶同胞喳喳,一脑子蠢浆,花露水足。当叽叽知道伍佰元是被老子拿走,聪明的做法是装聋作哑,不提一个字,自己赶紧去买菜,此事云淡风轻,四笛什么都不知道。由于叽叽老实,直不隆筒去厨房将这笔烂帐跟四笛算得一清二楚,这事就过不去。

    此时叽叽跟黄洋去菜市买了大包小包的肉包子,近十个人午餐就吃包子。包子吃完后,四笛也不提要去菜市买菜,因为如果四笛要烧晚饭,还是只有洋葱头,还只有一个,而是提议晚饭去下馆子,不用做饭了。晚饭吃完到家,四笛对叽叽说:“明天我想请假,到上海交大、同济大学、复旦大学走一走,星星准备考研究生,准备考到上海来。后天我要回去了,我做保姆不称职,不想再干了。”

    叽叽听四笛这么说,无言以对,四笛虽然才干了十几天,叽叽拿出伍佰元,也没说是工资还是什么。四笛不肯要,叽叽硬要给,拉扯了半天,四笛收下了。

    第二天出门,四笛的伍佰元就给骗了。这是四笛一生中唯一一次被人骗钱。二笛的办公室,来了位人物,她是被二笛们败了的前公司同事,姓杨。杨女士有个外甥女,在同济大学,专业也是计算机,已经是研究生了。杨女士听说四笛女儿星星想考研究生,主动提出让她外甥女遥控,对天津的星星辅导。四笛喜出望外,赶紧把刚到手的伍佰元给了杨女士外甥女。杨女士外甥女还来了,跟四笛见了面,煞有介事给了四笛N多联系方式。之后星星考研,杨女士外甥女连一个字都没辅导过星星,电话都没打过,更没给过一份有用的考研复习资料,伍佰元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收下了。

    又回到二笛的三层小楼,四笛以为二笛又要设法挽留,想出其他门路,为她另开一条财路。但是,这次二笛没有,风平浪静地说:“你想走,你就走吧。看来,上海想站得住脚也不是容易的事。你还是回去,想其他办法。”

    四笛回到家才发现,家已经回不去了。三笛的儿子康启考取了当地一所大学的博士,三笛跟康康凯正好退休,夫妇两一起来当儿子的陪读。四笛这才明白,二笛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去上海,丘运民明明不可能跟自己合伙开书报亭,却假意同意,到了上海才变卦,这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调虎离山,因为三笛一家需要父母房子,四笛必须腾出来,怎么腾,当然是离开。四笛这才回想起自己刚到上海,二笛就报捷般将此信息报告给康康凯。难怪书报亭开不成二笛要留自己在上海打工,打工不成又留自己当保姆,横留竖留只因为当时是七八月份,三笛一家还没动身,现在是九月份,不用留了,你走吧,三笛一家已经住进了父母家,你想回去回不去了。从道理上说,三笛对二笛有恩,曾经喳喳在三笛学校加工三年,虽然之后仍然不行,情是在的,知恩图报是人的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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