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车店的小库房，以前是大家公认最黑、最脏、最恐怖，最容易闹鬼的地方，没有之一，老式电灯从来不亮，玻璃窗上污垢厚得能挡住阳光，就算晴朗天气走到小库房里，也只能用昏暗、阴森来形容弥漫了一屋子冷金属气味的这个空间。
凌空偶尔会被凌见辰叫过来放东西，她一贯只把门开到能容得下手里废弃部件的大小，然后把东西丢进去听到“哐啷”一声算完事儿，脚都不会踏进去一步，是零号来到小库房之后，凌空在短短时间内，进来过两次，第一次发现老式电灯亮了，废弃部件不再丢得到处是，一向黑脏乱的小库房也可以亮亮堂堂整整齐齐，这次居然发现里头一尘不染，废弃部件上、玻璃窗上的污垢，就连老旧架子上的铁锈都不见了，凌空差点以为这里是个实验室，而为自己就这样踩进去弄脏了地砖不好意思。
“进来吧，凌空，我锁门之前会把小库房打扫干净的。”坐在地上，被一堆零件围在中间的零号抬了抬头，继续捣腾他手上的装置。
“喂，别再用你那个微粒子理论读取我的想法了啊，不然我翻脸啦。”凌空跨进零件圈，坐在零号旁边，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搞得在你面前，我好像透明人一样。”
“啊你不喜欢”零号扭头，读不到凌空有厌恶的想法，跟着笑起来，“哦，原来是男朋友不喜欢。”
“什么”凌空装傻，随手拿起旁边一个零件把玩。
“不明白而已，我发现外面的人很多时候，说的和想的不同，这样不累吗”零号抓过凌空手里把玩的零件，装在自己的装置上，“谢谢。他不喜欢，以后我不说就是了。”
凌空怔忪望向零号，她第一次听见零号这样子说话，第一次感觉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于是，凌空板起脸装镇定：
“小孩子家家，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零号突然停下手上的活儿，抬起头认认真真看着凌空，一动不动，凌空在他的注视下简直有些无所遁形的感觉，面前明明是一双纯澈的眼睛，却又好像深不见底，搞不清是时间停了，还是过了一个世纪，零号突然笑起来：
“请问，你到底找我干嘛来了”
“哦，我我来问你，为什么又不按时吃饭”凌空大大松了口气，不自觉伸手往耳后捋了捋头发，“还有，干什么用你的特异功能帮老爸做生意”
“那些不是特异功能，附近没电，那些开车的人需要电力洗车，叔叔有洗车的设备，我不过是用了一种类似常温超导的方法给了他持续的电力，这样既能帮那些开车的人，又能帮叔叔。”零号边说边继续安装他的感应器，“至于吃饭，我不饿，什么时候吃都一样。”
“哇，什么都一样饿过了头，你的胃会受不了的”凌空再次跳起来，“这个什么感应器很急吗需不需要为了它，虐待你自己的胃啊”
“你还记得，我们能听到的那种异声吗”零号看见凌空一下子安静下来，还有些胆怯地皱了皱眉，“我要做一个感应器，感应并记录那种异声的数据。”
“好像美剧里，那种通灵师一样”凌空又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你要是把异声理解成灵异现象，那就是一样的吧。”零号想了想又点点头，在装置上插落一根改装过的卡槽，“我知道异声是什么，也知道为什么可以被我感知，但我要知道的是，它背后的成因是什么，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种生物可以制造那种异变。”
“那为什么我也可以感知”
“这是另一个问题，我正在研究。”零号看见凌空冲他瞪眼，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要不要参与许多事情只要明白了，就没有恐惧感了。”
“会有危险吗”
“不知道。”
“会成天撞鬼吗”
“不知道。”
“那，我要考虑考虑。”凌空还是退缩了，又不自觉伸手往耳后捋了捋头发，她发现零号又盯着自己瞧了一阵，然后又笑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但我读到，你好像接人要迟到了。”
“啊呀，我怎么忘了”凌空慌忙看手机，距离客户到机场的时间只剩不到30分钟，“惨了惨了，从这儿到机场一个半小时都不够”
凌空跳起来，急急忙忙往外跑。
“凌空，你知道机场的经纬度坐标吗”零号在后面喊。
“干嘛”凌空莫名回头。
“我可以通过屏蔽一部分微粒子的作用力，直线把你和你的车送到机场。”零号已经放下手上的装置，站起来。
“呃，麻烦说点我听得懂的话。”凌空一脸无语。
“就是说，哪个运气不好的，可能会以为自己看到了灵异现象。”
“明白了，走吧”凌空一甩头，已当先跑出小库房。
零号望着凌空的背影，有些无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