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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5章:戈壁滩,祭祀的严寒(1/1)

    “啊!”无需再隐忍了,一声凄厉的嚎叫破喉而出。几个月以来,那些压抑在胡卫林心底的愤怒、思念、悔恨和无奈,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隐忍了几个月的泪水,喷涌而出……

    “大成!我特么想你啦!我想你啦齐学成!”胡卫林对着空旷的戈壁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我特么想你啦!哥哥!你听见了没有?……”一声哥哥,原来叫出口是那样的亲!大成这辈子都想听他喊一声“哥哥”,可他却是那样的吝啬,如今他真的喊了,可大成却不在了……

    这个汉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嘶喊着,放肆的辗转翻滚着,拼命的捶打着干硬的地面。直到嗓子哑了,泪流干了,拳头碎了……

    一阵寒风吹过,把瘫软在地上的胡卫林吹了一个激灵,他醒了。发泄过后的躯体满是酸痛,手指和手背上沾满了泥土,早已血肉模糊了。胡卫林挣扎着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他艰难的抬起手臂,看了一眼那块文娟送给他的“江诗丹顿”:我次奥!竟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难道自己在这里已经躺了三个多小时?!

    胡卫林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他发现瑟瑟发抖的双腿根本用不上力,整个身子也随着双腿的抖动开始了战栗。是温度还是疲劳?他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是温度,极低的温度!

    起初胡卫林以为是自己刚刚醒来,还没有适应这里夜间的温度,但是后来他就感觉不对,盐碱的地面竟然挂上了一层霜冻,远远望去,戈壁滩上一片惨白。胡卫林不禁有些纳闷:白天,这里特么能热死人,晚上的温度竟低到如此地步?!不过想想自己自打上了初中后就没穿过三条裤子(算上内*裤!),再加上多年健身练就的一副钢筋铁骨,胡卫林鼓了鼓劲儿,自信满满的爬上了公路。

    此时的胡卫林绝对没有想到:这场戈壁滩上几十年都难得一遇的强降温,差点儿要了他的小命儿!

    四下里一片漆黑,公路在戈壁滩上就像一条蜿蜒细长的带子,飘扬着伸向远方,没有起点,没有尽头。眼前能看到的能动的物件,只有远处高地上的几排“嗡嗡”作响的大风车,一股浓浓的无助和孤独从胡卫林的心底泛起。

    温度似乎越来越低,胡卫林已经无法控制开始“得得”作响的牙齿。

    行走!不停的行走!头脑开始更加昏沉了,胡卫林渐渐地感觉不到自己的血肉,他觉得自己几乎成了一副行走着的冰冷的骨架。背包里可以御寒的东西少得可怜!此时,他很怀念那件被他在“月牙泉”边抛弃的T恤!仅有的两条替换的短裤,早已经被他胡乱的缠在了身上。他开始为自己之前不理智的行为感到后悔:首先,他真的不应该冒险,选择在这里下车;其次,他不该为了轻便行装,将那些可以御寒的外套和长裤都寄存在了古城西安的凯悦大酒店!

    胡卫林心里有数,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停止行走,那会更加寒冷!并且一旦倒下,也许他就再也没有起身的机会了!胡卫林想跑几步给自己增加点儿热量,可腿脚却早就不听使唤了;他想到了车上那些斗志昂扬的老红军,他打算唱几句歌给自己鼓鼓劲儿,可刚一张嘴,不听话的牙齿就给舌头来了一记重重的啃咬。

    胡卫林渐渐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于是他想到了求救:就是特么被抓回去,也比冻死在这里好吧?哆哆嗦嗦的取出了背包里的电话,结果象他预想的一样: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手机,脸开机的电量都没有了!

    难道自己真的会被冻死在这戈壁滩上?胡卫林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秒钟倒下去,但是他知道,只有不停的走下去,自己才能……最起码可以活得久一点儿。

    “大成,我就是想下来陪你走走,送你一程,你特么不会是想把我也带走吧?”想到这里,胡卫林冰冷的脸上竟挤出了一丝苦笑。

    漫长的四、五个小时的艰难跋涉中,曾有一辆卡车从胡卫林的身边经过,但他还没来得及招手,那车就呼啸而过,之后,戈壁上就又回归了一片死寂。

    情形还在不断的恶化:每挪动一步都是艰难,每挺过一秒都是煎熬。人都说:祸不单行!这词儿是谁发明的?真理啊!简直就像“屋漏又逢连夜雨”一样经典!本来就干冷的戈壁,此时竟然又特么刮起了风,虽然风不大,但是夹杂着冰冷的空气吹过来,感觉象小刀子一样割在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传来针扎一样的刺痛。身上的部件也开始松散,变得更不听话了。胡卫林甚至觉得,如果他现在能大跳一下,肯定会掉落一地的零件。

    耳朵里传来了嘈杂的鸣响,眼前的画面也随之变得模糊,胡卫林开始出现幻觉了:他看到了很多的人,都是他认识的人!但是很模糊,他看不清具体是谁,但是他敢肯定,那都是他的熟人,他的兄弟!他还看见了滨城夏天的海滩,太阳很毒,很热,热得很舒服……

    胡卫林甩了甩头,脖子里的骨头好像被冻住了,格格作响,脑浆好像也被冻住了,一甩头“噗楞噗楞”的,好像被冻成了很结实的一坨儿。不过还好,那些的幻境都消失了,他可不想像个傻逼一样在幻想中死去。

    可是没过多久,那些幻觉又来了:胡卫林仿佛看到了一辆车,正从身后的远方向自己驶来,隆隆的车声,亮亮的车灯……是幻觉?还是不是幻觉?去他大爷的,不管了!如果再错过这辆车,自己将不会再有任何活下去的机会。胡卫林把心一横:与其冻死在这戈壁上,还不如冒着被撞死的危险搏一搏。他艰难的举起双臂,尽可能舒展着已经僵化的身体,站到了马路中央。

    不是幻觉!卡车发出了刺耳的急刹车声,车身冒着青烟剧烈的扭动着,终于停在了胡卫林的面前。卡车卷起了一阵风,夹杂着一股烧糊的胶皮味儿迎面吹来,胡卫林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他真的站不住了!腿一软,他瘫倒了下去……

    刺痛,浑身的刺痛。这是哪儿?地狱?还是天堂?胡卫林……我们还是叫他毛仔吧,毛仔努力的想睁开眼,可一切都是那么徒劳。双眼处那种似要炸裂的痛楚,让他再度昏厥了过去。

    恍恍惚惚间,毛仔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灵魂离开了躯体,飘渺着飞上了云端,飞着,飞着……轻舞飞扬!他来到了滨城的上空,他看到了爸爸妈妈……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又见到了童年时的大成和自己,那时候,大成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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