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扯动嘴角,目光扫向持剑的白衣男子,“是吗若非大人介绍,我还以为匈奴的第一勇士是那位呢。”
伊臣与白衣男子脸上同时露出诧异,只是他很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异样的表情也不过是电光火石般的一刹那而已。
而韶华却灵敏的捕捉到了,那个叫伊臣的来使,根本就是匈奴单于伊城邪本人
淳于长讪笑着介绍,“那位乃是伊臣大人的侍从祁奴。”
伊臣饶有兴趣的正视着韶华,“公主殿下何以认为他就是在下呢”
韶华望着祁奴手腕上的玉镯,想起了史书上的一桩旧事。她的思绪仿佛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但很快回神过来,莞尔一笑道:“不过是见那位壮士武功高强而已。到底是女子见识浅薄,还望使者大人不要见怪。”
伊臣美目眯起,对韶华的兴趣加深了几分。
那些刺客乃是一群江湖人士,行刺他一个外族使者必然有人指示。祁奴将他们五花大绑,随着伊臣带回下榻的寝宫。
韶华望着祁奴的目光透着淡淡的哀伤,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人群,她才下令继续前行。
“翁主认得祁奴”增红自幼服侍她左右,从未见过祁奴,故此一问。
韶华摇首轻叹,“应该认得却又不认得。”
“奴婢不明白。”
“红儿可还记得,我大汉是从哪一年才真正将公主嫁去匈奴的吗”韶华想起独孤夫人的手札,一字一句,都细述了皇室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增红自幼跟随韶华读书,称得上是博古通今。她记得,大汉自高祖建国起便以和亲政策换取两国和平。但真正嫁去匈奴的,几乎都是后宫侍女。长此以往,惹怒了匈奴。
时逢景帝年间,匈奴最为猖獗,单于伊稚斜频繁要求和亲,留下陪嫁的金银珠宝,却将“公主”杀害。
当时在外的王侯各自为营,势力不断做大。景帝为了先平内乱,决定暂且安抚匈奴,于是就把一位真公主远嫁去匈奴,“是汉武帝的长姐南宫公主。翁主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韶华点头,“因为方才的那位祁奴正是南宫公主的血脉。”
增红一惊,细细回忆祁奴的容貌,确实不似茹毛饮血之辈,俊秀神采却是与我汉人无异。“翁主是如何得知的”
“他手腕上的红玉镯便是南宫公主随身之物。相传南宫公主与伊稚斜生有一子,为匈奴皇室所不容,被贬为奴。伊稚斜留下这条血脉,并非出于怜惜,而是要让汉人世世代代为他匈奴的君王为奴。”
韶华说着,心中顿觉无比凄凉。若她去了匈奴,下场会比南宫公主好吗
世人只知昭君出塞,慷慨大义,又怎会了解她在异国他乡所受的屈辱与痛苦呢
眼看着大汉后宫近在咫尺,她的心却像找不到归属的雪花。究竟是在半空无尽的飘零,还是魂归尘土消融在淤泥之中呢
韶华望着窗外姹紫嫣红的风光,不禁想起了恩师的那句话,“那条通往层层宫闱的路,它的结局终将是绝望而凄苦的。”
遥想我朝自高祖以来,几乎所有生活在这里的女人都没有什么好结局。吕后中年丧子,窦后晚年失明,卫后更是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世间无数的道路,恐怕只有通向这深宫的才最繁华,却也是最黑暗的。
“前方便是永巷,乃后宫女眷居住之所,一干护卫不便前往。水岸咏雀亭,自有皇后凤驾相迎,我等且送公主至此。”淳于长朝韶华作揖,任务完成他脸上的神情也轻松许多。
韶华深吸一口气,提起精神准备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她吩咐增红,去银野川的马车上,先行一步,带他去行宫休息。
叠翠揉着惺忪睡眼来到韶华的马车上,“翁主,奴婢饿了。”
“你知道睡饱了吃、吃饱了睡的是何物吗”韶华让她坐到小几旁边,自己提壶斟了两杯清茶。
叠翠摸着小脑袋,一口将茶水饮尽。她顿时有了精神,伸手去拿糕点,“我知道翁主说的是猪。其实我觉得做猪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浑身是肉,吃起来鲜美可口。”
第十章繁华背后(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