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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善良(1/1)

    失落的身影慢慢消失,带着说不尽的伤感,一步步向村子里走去,没有人能明白他此时此刻的感受,也没有人倾听他心里的话,仿佛上天早已注定他是一个孤独而又无助的人。

    就在寒冰渐行渐远,身影消失的同时,树林里竟然有人声发出,若是有寒氏族人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们从不涉足的禁地里,似乎其它族类。

    “姐姐!你看那个孩子这么伤心,我们怎么不去安慰一下呢!”声音柔和悦耳,就像个小女孩儿的声音一般可爱。

    这时,另一个声音严肃道:“我已经满足了你好奇的要求,我们该回去了。”这个姐姐的声音与妹妹的声音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一种成熟的妩媚。

    却听妹妹不悦道:“不好!我还没玩儿够,我们等会再回去。”

    姐姐有些怒道:“你竟然敢不听我的话。”

    妹妹的声音有些委屈,竟然带着哭腔说道:“姐姐!你怎么动不动就凶人家,你对这些人类凶也就算了,对我干嘛也这样,我可是你的妹妹。”

    姐姐不再说什么,想来是拗不过这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妹妹。过了一会儿,妹妹似乎觉得无趣,于是就开始说道:“姐姐!你看这个孩子多可怜啊!那群坏小子仗着人多,总是欺负他。”

    不想姐姐冷哼一声,冷冷回答道:“人类就是喜欢仗着人多欺负弱小,他们之间相斗,这有什么奇怪。”

    妹妹一听姐姐全然不在意自己言词里的意思,气鼓鼓的说道:“姐姐!我知道你仇恨人类,但他们不都是像你想的那样坏,你看这个寒冰,他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他帮助那个受了伤的和尚,你又不是没看见。”

    “笨蛋!那不是和尚,是个臭道士。”

    “呀!嘿嘿!我记住了!道士有头发,和尚光溜溜,这次一定不会忘了。”

    姐姐似乎笑了一下,随即语气又郑重道:“人类善于伪装,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他们奸猾狡诈,不是你能看出来的,总之,记住我的话,不要相信他们。”

    两人的气氛有些紧张,妹妹不依不饶道:“姐姐,你太固执了,那个寒冰明明就是善良,你非要说他是伪装,你没看见那个女孩和他分手,他有多伤心嘛!每一种生灵都是有感情的,虽然他们有好有坏,但我相信寒冰一定是好人。”

    姐姐怒道:“你就是个笨蛋,你难道忘了我们流离失所都是拜这些人类所赐吗?还有,你的父母也都是被人类害死的,你居然还袒护人类。”

    姐姐一生气,妹妹于心不忍,口气软了许多,“姐姐!你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亲眼目睹那一场灾难,心中仇恨已深,但是,姐姐这样是苦了自己。我们族人的仇是要报的,但我们不能遇人就杀吧!况且,我们若是把好人杀了,那我们和那些做尽恶事的坏人有什么区别。”

    “哼!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姐姐的话!好,以后有你后悔的一天。”

    “姐姐,你怎么回去了。姐姐…….”叫了几声仍然没有人回答,却听这个柔和悦耳的声音不停重复着一个名字,“寒冰、寒冰.......”

    日过正午,太阳开始偏西,夕阳洒下,残缺的篱笆留下倒影,破旧的小院,变得有些寂寥,一个失落的身影正从远处走来,越来越近的同时,他的双眼也越发明亮,或许,就像漂流许久的浪子,在外面遭遇冷落受尽磨难,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突然看见了家的方向,那种油然而生的喜悦与欣慰却是令他精神振奋。无数次来往熟悉的庭院,这一次却有着特殊的亲切,轻轻推开那道被雨水冲刷的变了颜色的门,寒冰面色忧伤的走了进来,停下了脚步,整理一下情绪,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寒雪虽然离开了,心中痛苦不已,但他却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不能让娘亲担忧。院子虽破,打扫的却很干净,摆置在院子当中的石桌上,还放着一个木制的沙漏,旁边还有一些被修理整齐的木块,显然是制作玩具的材料。寒冰看了一眼,便绕过石桌,向着那栋破旧的房子走去。吱呀!门被推动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娘!我回来啦!娘!”屋子里没有回应,还是那般安静。寒冰脸色大变,急忙冲进了左手边的卧房,一个憔悴面容的女子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破旧但却干净的被子一动不动的躺着,不知道是死是活。这个人就是寒冰的娘亲,寒彩蝶。

    “娘!你怎么了?娘!你不要有事啊!”寒冰趴在床前,拼命的喊叫,伤心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带着说不出的痛苦之意。

    寒冰的喊叫似是有了效果,寒彩蝶竟然缓缓睁开了眼,但见她神色黯淡,目光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显然是重病在身。她伸出苍白的手摸着儿子的脸,面色慈祥的看着眼前所疼爱的孩子,心里一痛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但她却没有说出一句。

    “娘!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寒冰擦了一把眼泪,把被子轻轻上移,盖得严实一些,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娘亲的脸上。

    寒彩蝶勉强一笑,过了好久,才用有气无力的语气说道:“冰儿!娘没事的!倒是你,你没事吧?”

    寒冰一惊,抬起头盯着寒彩蝶,惊讶道:“娘亲!你,你怎么知道了?”

    寒彩蝶微微一笑,道:“刚才老神医过来看我,和我说了。”

    寒冰慢慢地低下头,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不敢看他的娘亲,“娘!对不起,又让您担心了?”

    寒彩蝶苦笑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安慰道:“孩子!娘只是担心你的安危,现在你平安的回来了,娘也放心了。”

    “可是,娘!我没能忍耐。你,你不怪我吗?”

    寒彩蝶盯着自己的孩子,缓缓道:“冰儿,我们活的不容易,娘只希望你凡事忍耐,能安静在这里生活下去!”

    “娘!冰儿知道错了,冰儿回来了,你不要再着急了。你的身体要紧,冰儿还等着你好起来呢!’

    寒彩蝶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微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语气伤感的说道:”冰儿啊!娘知道自己的身体,你别给娘宽心了。你是个好孩子,娘得病的这些年都是你一旁无微不至的照顾,娘很欣慰啊!像你这样年纪的孩子,恐怕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需要别人照顾,可你却担起了这个家。孩子啊!娘每一次想起这些年来你受的委屈和困难,娘的心就像刀扎一般,娘对不起你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气力已然不足,开始有些微喘起来。寒冰一见,心中大惊,急忙握住寒彩蝶的手,柔声安慰道:”娘!你别说话了,赶紧休息吧!我在去找一些草药,回来给你熬药。“

    寒彩蝶猛然抓紧了寒冰的手,神情变得有些激动,她意味深长对儿子道:”冰儿,娘,娘有话和你说,你现在要是走了,娘恐怕再也没有和你说话的机会了,你听娘说完想说的话,不然娘死都不瞑目啊!”

    “娘!你胡说什么啊!你怎么会死呢!娘!你不会有事的,冰儿不会让你死的!”

    寒彩蝶用手不断轻轻的抚摸着儿子脸,那双像他父亲一样的眼睛明亮而深邃,让她时常想起那个温柔体贴的男人。那张像极了自己的脸,也令她时常想到年轻时的美丽。儿时,在自己怀抱里的婴儿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好快啊!”连连叹息过后,流下来的只是对时间的无奈。

    “无可奈何花已逝,似曾相识燕归来。”寒彩蝶心里如浪一般翻滚不停,过往的种种就像是发生在眼前一般,一幕幕的闪现,欢笑,难过,高兴,伤心,幸福,孤独,最后剩下了什么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一切的一切仿佛如昨日的一声叹息,转眼间便化作乌有。

    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那熟悉的样子依然在眼前,看着心爱的孩子,她所有的苦突然消失,一股甜意从心底生发,此时,她忽然觉得身体有了力气,不再像平日里疲惫不堪。她的手轻轻的绕过儿子的脖子,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如果能一直抱着,该有多好,如果能继续看着他长大,娶妻,生子,那该有多幸福啊!“孩子!娘好舍不得你呀!娘一想到自己以后不在了,你要一个生活下去,娘心痛的要死。娘对不起你啊!你答应娘,不要怪娘好不好?”这时的寒彩蝶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脸上不仅没有病容,竟然像健康人一样红润。这一幕的变化寒冰心里虽然困惑不解,但他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若是被别人看到这一幕自然明白这就是所谓人死前的回光返照了。据传,人死前身体的潜能会被最后激发出来,支持本已衰败的躯体,回想过去的种种往事,总结一生的得与失,悲与喜,以往的恩恩怨怨此时都看得开了,曾经不可原谅的人也在心里默默的宽恕,爱恨情仇都已放下,享受那最后一刻无忧无虑的人生。但是,这种奇怪的现象不会持续太久,一旦结束,人就会慢慢地失去力气,失去意识,变得昏昏沉沉,最终灵魂出窍,气息消失。

    寒彩蝶的状况便是回光返照了,她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余下的时间不多了,她还有很多的话要交代寒冰。

    “冰儿啊!爹和娘很爱你,虽然你爹他很早就走了,但他也是爱你的,他没能照顾你是他最大的遗憾,但你不要怪他好吗?不然他在阴间也不会安心的。”

    寒冰泪眼模糊,抽泣不止,沉浸在伤痛中不能自拔,对于寒彩蝶的话,他只是拼命的点头。

    寒彩蝶微微一笑,将脸贴在寒冰的头上,继续道:“孩子,娘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你爹的事情吧!你以前每次问我,我都没有告诉你,今天,娘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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