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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脊山尹越论剑 环庆路朱唐报丧(2/2)

    杜辛见尹越面生,道:“我听得庄里来了客人,是朱大哥兄弟,便是你了?”

    尹越道:“在下尹越,常闻哥哥提起公子。”

    杜辛道:“足下莫不也会使这路刀法?”

    尹越道:“并不晓得,只是望师傅使时,劈砍进退间少些刀法当有的霸道。故有此语,得罪师傅,恕罪则个。”

    杜辛道:“足下既会武功,与我师傅比试一番,胜的,奖他三十两花银。”

    尹越只当作杜公子责怪他无礼,便道:“在下不敢造次,自认输罢了。”

    那汉子教杜辛日久,知他换了多少师傅,但有胜过原先教他的,便重金礼聘。又见有三十两银子的奖赏。就落兵台上掇口长剑,叫道:“你这厮大言不惭,来来来,教我瞧你几个本事。”

    尹越向那汉施礼道:“不甚出言得罪师傅,还请恕罪则个,小子认输便了。”

    杜辛见师傅取了长剑,暗忖道:“往常总不见师傅使剑,只教我使些弓马刀棍,今番看看他剑法如何。”向尹越道:“足下便使两手不妨。”

    尹越坚辞不肯,杜辛肚内寻思:“也怪我焦躁,怕他以为我怪他冲撞无礼。”复道:“我与朱大哥交情甚笃,足下莫要见怪,且使一手,权当点拨小弟。”

    尹越见说,就落兵台上取根长棍,道:“得罪。”

    汉子横剑齐胸,施了一礼,道:“留神来。”作个起手式,直取尹越。尹越将长棍使开,舞得水泄不通,那汉子哪里进得身来,两个在院中交手二三十合。汉子见久战尹越不下,心中忿怒。暗运气力,手中虚晃一剑,跳出圈来,道一声:“着。”那长剑疾射而出,直取尹越前胸。

    尹越将长棍在地上一鞭,要逼开那汉,正是个收手式,哪里来得及躲闪。见这一剑来得迅疾,气运周身。

    铛一声打在气罩上,那剑落下地来。

    杜辛似看得痴了,半晌道:“一人赏三十两银子。”又唤庄客搬来酒肉,三人就庄院中坐饮。

    杜辛道:“师傅既有这路好剑法,如何不早些传我?”

    汉子道:“不会走时,如何学得跑。”

    杜辛又向尹越道:“足下能抵挡得住我师傅这一剑,也是了得,往后也请多多点拨。”

    尹越微微一笑,道:“公子抬举。”

    三人用过酒肉,汉子向杜辛道:“家中尚有些俗事,明日再来庄上。”杜辛道:“师傅忙时,教几个庄客到家里帮衬,明日早来。”

    汉子道:“不消费事,明日早来便是。”辞过杜辛,自往家中去了。

    那汉子到了家中,将各处拾掇一回,又到市上买些好酒肉,做好了搬到桌上。

    到黄昏时,进来个二十八九年纪的男子,见了道:“大哥今日莫不有什么喜事,如何安排得这般丰富。”

    汉子请他坐了,道:“杨兄弟且先吃几杯酒,听我慢慢道来。”就席上将午间与尹越比武一事说了,道:“那人轻易不肯显露山水,但只这一手,我也自知远不及他。杨兄弟远来此间,无非要寻些有本事的人,如何不去会会?”

    再说这‘杨兄弟’,名唤杨川,原是大理人,痴爱武道,使得一手好剑法。只为在大理国内难逢敌手,三年前游历中原,欲拜访武学正宗,经成都府,过秦凤路,辗转来到此处,到此将盘缠用尽,正所谓无钱寸步难行,却巧教汉子遇着,见他一身本事,便留在家中,管待饮食,不时向他请教些武艺。

    杨川听了道:“他既能挡下我教你这一式飞剑落花,想来我也胜他不得。但杨川游历中原,本为参谒正道,如今既有此人,如何能不去拜访。只是他作客杜员外庄上,不知怎生进礼方好。”

    汉子道:“这个有何难,待兄弟明日到庄上时,稍作陪礼之词,约他到市上喝酒,我见他行止有礼,如何肯推脱,兄弟这时便可出来相见。”

    杨川道:“如此便有劳兄长则个。”

    两人饮几杯酒,各自休歇,次日汉子径到杜员外庄上,草草教杜辛使几回刀棒,自去寻尹越。

    到得房中,见尹越正用早茶,道:“昨日在下多有得罪,兄弟莫怪。”

    尹越起身道:“小弟无故冲撞师傅,万勿挂怀。”

    汉子道:“兄弟在此作客,如何整日便只在庄中,且与我出去喝三五碗酒,岂不痛快。”

    尹越欣然答允。两个来到市上,择个酒肆坐了。

    汉子唤道:“有好酒,搬三五坛来。”不时店家将酒端上桌来,汉子道:“若有时令果疏,也将些来按酒。”店家得了吩咐,自去准备。

    两个喝了三五杯酒,汉子道:“兄弟年纪不大,竟有这身本事,直教在下惭愧。枉我在庄上教授半载,只是误人子弟。”

    尹越不好作答,只得岔开话头道:“共饮两回,尚不知师傅高姓。”

    汉子道笑道:“确是在下失礼,在下姓冯,名叫冯义,与尹兄弟也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正说间杨川从门外进来,见冯义道:“哥哥在这里吃酒,如何不带我一带。”冯义道:“兄弟来坐了便是。”向尹越道:“这是我的表亲,也是个学武的人,公子莫要见外。”

    三个又吃了几巡酒,待吃得半酣,杨川说道:“兄弟休怪唐突,在下实是大理人,慕名中原武学久矣,远到大国,只为志诚朝礼,日前听得冯义哥哥说及足下英姿,甚是思念,只恨无缘拜识,今日幸得相见。此行不虚。”

    尹越道:“小可有何才能,教兄长如此缪赞。”

    正所谓好汉惜好汉,两个说几回话,彼此都有爱慕之心。冯义见两人相谈甚投,相辞道:“庄中尚有些事体,两位且坐,冯义先行告退。”

    待冯义去远,杨川说道:“尹兄弟若无事,一起到此间赏玩一番如何?”

    尹越道:“在下也正有此意。”

    当下杨川唤店家算还酒钱,两个离了酒肆,在市上信步走着,不时到了处荒僻空旷所在。

    杨川道:“往日在下曾习得一路剑法,甚是拙劣,今日尹兄弟面前演练一番,若蒙不弃,恳请指正点拨,若得尺寸进步,杨川感激不尽。”就空处将剑使开,只见剑气纵横,残叶倒卷,使到疾处,杨川将腕间一送,长剑化作一青光疾疾射去,将那三丈余高的顽石击得粉碎。

    尹越见杨川最后一个剑式,知他虽则内力雄浑,然尚不足以使运气之法,便只于剑招处点拨些利弊,杨川得了尹越点拨,再三称谢。

    尹越又道:“兄长可知筋肉所出为力,虽能抡枪使棒,但有止境;力后有气,气走经脉曰息,所谓内力,也有穷尽处;兄长欲再有臻境,需运气于外方可。”

    杨川听得瞠目结舌,道:“枉在故国虚度二十余载。”

    向后杨川每日到员外庄上约尹越饮酒,如此住得五日,尹越心中思念师父,相辞要上天脊山去,朱唐知他心意,便不强留,把出些银两与他做盘缠。那杨川并杜员外父子听得消息,都来送行。

    尹越向杨川道:“兄长如今根基未足,尹越不敢胡乱点拨,向后勤勉苦练,他日有缘再见时,小弟教你使那运气之法。”杨川听了大喜,道:“容兄弟送你一程。”

    别过朱唐并杜员外父子,两人走了直有八九里路,尹越道:“兄长且回去罢。”杨川叹息道:“今日一别,不知哪日方得重聚,且让兄弟再送你一送。”尹越亦怅然若失,挽杨川手道:“兄长便回去罢,再送时,倒显小弟情薄。”杨川只得道声:“保重。”别了尹越自回。

    ①原句为“万物天地为剑,神鬼妖邪为剑,劫波万渡,宇宙苍穹尽为剑”引自霹雳布袋戏《霹雳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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