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熊、阎有礼都暗想:“老翟这是玩什么把戏,要说轻轻一拍,就让酒杯飞这般高,我倒是做的到,但是要五杯不动,一杯飞起,那就难了,而要近手的五杯不动,最远的一杯飞起,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翟彪喝了第一杯,空杯放到一边,左手又是轻轻一拍,右手此时的第一杯又跳起来,翟彪伸指在杯上一弹,酒杯朝叶飞熊激射而来。
叶飞熊不敢大意,左手划半圆,往杯沿一推,酒杯受力微微停顿,叶飞熊只觉胸口一闷,咔嚓一声响,他所坐的凳子已散了架。叶飞熊马步站稳,右手又划个半圈,把酒杯力道再化解一大半,再用左手裹着袖子,把酒杯拿住,一口喝了。
在叶飞熊全力接杯的时候,翟彪又是左手往桌上一拍,最右边的酒杯飞起,翟彪右手接住,送入口,一口干了。
两人几乎同时喝干。只见翟彪左手往桌上一拍,右手第一杯又跳起来,翟彪伸指在杯上一弹,酒杯又朝叶飞熊激射而来。翟彪平淡地说道:“再来一杯!”
叶飞熊马步扎定,旧技重施,左手化半圆,往杯沿一卸,这次只觉眼前一黑,差点立足不稳,接着右手勉强划半圆往杯沿一推,只觉右臂一麻,差点叫出声来。叶飞熊无奈,左手包着袖子抓住酒杯往口里送,哪知酒杯余力未消,格的一声,把叶飞熊的门牙震掉了一颗。叶飞熊口里含着酒、血、牙,腮帮鼓鼓的说不出话来,脸上斗大的汗直往下落。
此时翟彪已喝完他的第三杯酒,只听他道:“还有一杯。”说着,往桌上重重一击,最后的那杯酒高高跳起,翟彪又一弹,酒杯再次朝叶飞熊激射而来。叶飞熊已把打落的牙和着酒、血吞了,双臂酥麻,哪里还接得住?连脚都迈不动了,眼看要被酒杯击中头骨。说时迟那时快,他左边的姚德轩一把拉开他,右边的阎有礼抽出一杆铁撅子,算是判官笔的一种,用铁撅子的锄头往杯沿上一推,只听当一声,阎有礼顺势往后一退,卸了大半力度。好个阎有礼,他见酒杯往地上跌落,一个矮身,铁橛子伸出,顶住了杯底,酒杯在锄头上溜溜的转起来。阎有礼用铁撅子托着酒杯,缓缓站起。众人震天价叫了一声:“好!”
翟彪冷笑一声,三九看得有趣,拍手笑道:“好玩!好玩!”
阎有礼却是苦不堪言,他刚才开始那一挡,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快要呕吐出来,等不及把气调顺,又勉强矮身接了酒杯,只觉头晕晕的,咬紧牙关堪堪站稳,那酒杯却甚古怪,在笔尖上溜溜直转,也不见力度变弱。
金刀门佟掌门道:“阎判官不去判人生死,却来老翟的寨子上变戏法,弄杂耍,想着法儿给老翟贺寿,翟帮主好大的面子!”
阎有礼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姚德轩笑道:“阎九哥何必客气,一杯酒让来让去,非要我喝。”说着,伸手拿过酒杯,一口干了。原来阎有礼伸着铁撅子,支着酒杯转,正好伸到了姚德轩的身前,就如同给姚德轩敬酒一样。
众人见姚德轩应对机智,拿酒的那一下,手法也极为高明,不禁心底暗赞。
柳家村柳楞子说道:“既然喝了三杯酒,翟大哥就把书拿出来看看吧!”此人说话不费力,声音却异常洪亮。
翟彪道:“岳儿,去我床头把那本《明霞经》拿来。”三九嘴里答应,一溜烟去了。刘应阳紧跟着三九,道:“少爷等我,我陪你去。”
不一会,书拿来了。大厅上已打扫过,叶飞熊坐散的凳子也已换过,众人都已重新落座。翟彪朝姚家众人一指道:“就请从姚少侠起,大家传阅。”刘应阳捧着书,过来交给了姚德轩。
姚德轩翻开书,姚大小姐、叶飞熊、阎有礼三人都围过来同观。这四人都不主学刀法,但是武术之道,一通百通,四人倒也看得出门道,心里各自暗暗称赞。看了不过数页,那边史大郎大叫:“尊客,快点看了,让我也看看,如何?”姚大小姐道:“这位花花绿绿的大哥,你也太急了吧,我这四人,每人看一个时辰,四个时辰后你再来讨要吧!”众人看史大郎,果然穿的花花绿绿的,就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史大郎也不生气,道:“小娘子嘴利,我不和你斗嘴。说起急,倒是提醒我了,哥哥我尿急,撒完尿就来讨看,你等看快些!”说完,出大厅往后去了。
果然一泡尿功夫史大郎回来,又嚷嚷道:“看快些!”
姚德轩等人把书看了个七七八八,觉得确实有些值得细细回味的地方,但也不是什么绝世武功,见史大郎聒噪,也就不再贪看,把书递给了刘应阳。原来四人看书,刘应阳就一直站在一旁。
刘应阳接了书,转过来递与史大郎。史大郎接了书,见刘应阳站得近,抬头道:“怎么着,你还怕我拿了这破书跑了不成!”刘应阳讪讪的笑了笑,道:“不敢不敢!”史大郎又道:“你挡住亮光了!”刘应阳不得已,这才后退两步。
史大郎翻开书,看了前头几页,翻到后面又看了几页,再又翻到前面看,东翻翻西看看,弄了一会,嘴里喃喃自语:“好似少了……”
按座次顺序,史大郎看完就该是金刀门佟掌门看了,这佟掌门是个好涵养,并不催促。史大郎是个使棍的,这刀法虽觉精妙,却并不十分在意,指着书页,道:“这玩意我耍不来,这样出招不得把腰闪了,我看这是佟掌门的门道,佟掌门接着!”说着,合了书,交给刘应阳。
刘应阳接了书,又转过来给佟掌门。佟掌门五十多岁,须发半白,腰间挎一把金刀,看来是个使刀的行家。佟掌门接了书拿在手里看得聚精会神,不时点头。与他同来的一个左眉头有一大块青色胎记的后生,也凑过来看,把脖子伸的老长。刘应阳因刚才受了史大郎的奚落,这次不好站近,远远在旁边看着。
佟掌门看完,一边合书,一边默默暗记几个精妙之处,正在此时,他身后的后生突然脚下一滑,往佟掌门身上一扑,把书打落在地。佟掌门吃了一惊,急忙站起,那后生爬起来,脚下又是一个一滑,再跌一跤,坐到书上。那后生跌得狼狈,满脸通红,好不容易爬起来,连道:“得罪,得罪!”
佟掌门道:“老弟仔细些!可跌坏了?”后生连道:“无妨!无妨!惊着世伯了!”佟掌门把书捡起,拍了拍,交给刘应阳。那后生低声道:“世伯慢坐,跌脏了,我去洗一下。”慢慢退出了大厅。
刘应阳拿了书,递给下一桌。
后面几桌传阅,有赞叹的,有不语默记的,有觉得颠三倒四不太高明的,有感到疑惑但不知疑点在哪的,有暗自讥笑翟彪得了这样一本烂书的。
足足一个时辰,众人总算看完,刘应阳收了书,放到翟彪桌头。
这时大家酒也吃好了,纷纷起来告辞,又是一阵乱哄哄的客套。姚家四人最后也悻悻走了。
翟彪见人走了,对三九道:“岳儿,把书拿我房里放回原处。”三九走过来拿了书,随手翻开一看,“咦”了一声,又翻开好好看了几眼,低声道:“爹!大事不好!这书让人调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