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丛死在温泉外的长凳上,胸口正中有一个碗口大的灼伤痕迹,肋骨断了四根,其中一根穿透了心脏——很显然,他也是死于白虹贯日拳。
大雨瓢泼如注,像是一股积郁多时的怨气终于一股脑地倾泻下来。沙漠中极少下这样的大雨,更从来没有过连续两天下这样的大雨。
今晚的浓夜比往常的还要暗。
秦蓉来不及看金丛的尸体。
她举着一把油纸伞追了出来。
郭珩一声不吭地往林子深处走去,空气中渐渐飘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可怕的臭气,她们越往前走,这气味就越浓烈。
即使是瓢泼的雨水,和泥土打湿散发的腥气也掩盖不住这样浓烈的气味。
哪怕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的人也该知道,世上只有一样东西会发出这样恐怖的气味。
秦蓉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很可怕的预感。
佛肚树的枝丫上倒挂着一个黑影。这可怕的气味正是从那个黑影上飘过来的。
郭珩双手飞云般一挥,人已飘身而出,正落在那个黑影前。
地上一根手杖半截埋进泥土里,露出菱形的尖头。
她指尖一弹,那尸体便从树上掉落下来,她点亮手中的火折子,将尸体反过来查看,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她从没见过这样枯槁可怖的人脸。
那张及其消瘦,青白的脸充满了震惊、愤恨和恐惧。
眼耳口鼻处紫黑色的血痕顺着脸颊淌进花白的头发,像是只索命的厉鬼。
他的皮肤很松弛,布满了深浅纵横的沟壑,头发和衣服里都覆满了泥沙,样貌像是有七八十岁,看起来已经挂在这里很久了。
秦蓉也已经散步并两步的走到尸体跟前来蹲下,她奇道:“这人是谁,我好像从未见过,你认识吗?”
郭珩摇了摇头,两人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着尸体,都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个人。
秦蓉转过头,这才发现郭珩像是看见什么及其可怕的东西似的,豆大的汗珠已从脸上混着雨水滑落下来。
秦蓉也感到有些恐怖,她不自然地盯着郭珩道,勉强玩笑着问道:“你中邪了?你怎么比死人看起来还像个死人?”
但很快秦蓉也笑不出来了。
她顺着郭珩的目光看过去,这个老人的裤管异常干瘪,仿佛他的裤管里根本就没有腿一样。
她伸手掀开了尸体的裤管,只见里面竟只有两根竹竿,和皮肤相接的地方已经溃烂发黑,火折微弱如豆的昏暗光线下,更显得凄惨可怖。
郭珩突然“啊”地一声跌坐在地上,身上已经叫冷汗打得湿透了,像是一条离了水在沙滩上快要窒息的鱼。
秦蓉伸手去扶她的肩膀,但她却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惊吓似的又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却魔怔了似的望着那尸体出神。
秦蓉忍不住问道:“你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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