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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奢淫祸起鸳鸯楼(1/1)

    石崇吩咐道:“来呀,把我新得的宝贝仙丹拿上来。”立刻有人呈上一个精致的木盒。石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各色的丹丸,如豌豆粒大小。石崇指着丹丸说道:“这是七彩五石散,吃下一粒能让人欲仙欲死,直上云端。此丹分为白、黄、绿、蓝、红、紫、黑七种颜色,每种颜色只有三粒,颜色越深药力越足。而且,当今世上只有两盒,另一盒我献给了皇上。各位都是石某最好的朋友,今天就拿出来供各位品尝,每人一粒,颜色自己挑。”说罢,命侍女手捧丹盒供大家挑选。孙秀等几人都先挑了深色的丹丸服了,王戎选了一粒白色的,刚要吞下,突然觉得内急,便出去如厕。

    一名侍女领王戎进到厕所,有六七个侍女迎上来,各自手里拿着托盘,分别放置衣物、拖鞋、胰子、毛巾、水杯,熏香等等,还有一些没有见过的物件。王戎正寻找茅坑所在,旁边过来一个侍女把他领到旁边一个卧榻上坐下,就要帮他脱衣服。王戎慌忙站起来,心想这些下人一定是以为我喝多了,想让我上榻休息。有点儿尴尬地说道:“搞错了,搞错了,我是要出恭,不是要睡觉,请带我去茅房。”那几位女孩都掩口而笑,其中一位说道:“是的,大人,这里是茅房的更衣间,我们为您换了衣服再伺候您如厕。”王戎道:“不用,不用,我不用换衣服,你们都不要跟进来,我自己进去就行了。”说完快步进里间,看见里面又有很多单间,心想这一定是茅房了。正要进去,又上来两个侍女,一边一个扶着他,齐声说道:“大人,请这边!”王戎哭笑不得,甩开两个姑娘说道:“马上出去!没我的命令都不许进来!”

    两个姑娘以为得罪了王戎,慌忙退了出去。王戎总算可以解了内急,顺手把那粒白色五石散也给扔了。

    王戎在回到宴会厅的时候,发现场面已经变得混乱不堪。在烈酒和五石散的迷幻作用下,这些平日的士大夫和谦谦君子们完全丧失了风度和理智。有人指天叫骂,有人赤身裸体并手舞足蹈,有人在争夺案上宝物,有人在纠缠和猥亵身旁的侍女、、、、、、石崇仍然在劝大家多多饮酒,把酒杯全部换成大斗。酒借药劲,药借酒力,众人开始疯狂豪饮。众多歌舞伎都加入劝酒,石崇命令道:“谁要是不能劝自己服侍的贵宾喝酒,就自己喝了。然后再劝,直到劝成功为止。”这些歌舞伎和侍女们使出浑身解数,再加上客人们早已经神魂颠倒,因此个个喝酒如同饮水一般。

    突然,王敦身旁的两名歌姬齐齐倒在地上。石崇上前询问,才知道是王敦不肯多饮,两名歌姬只能自饮,双双醉倒了。王敦没有吃五石散,而是悄悄用指力将药丸碾碎,洒在了地上,所以此刻头脑依然清楚。石崇问道:“王敦兄弟为何不饮酒?是不是嫌我石崇的酒不好?”王敦道:“不是,这酒很好。不过,我一天只喝八斗酒,从不多喝一口!”石崇听了仍然不依不饶,端了一斗酒说道:“你是我的客人,在我的鸳鸯楼就得听我的规矩,来,我陪你喝一斗!”说完一饮而尽。石崇指着王敦身旁侍女手中的大斗说道:“该你了!喝吧!”不料,王敦只是看了一眼,说道:“我的规矩不能破,今晚不会再喝了!”石崇勃然大怒,上前一步揪住王敦的衣领,吼道:“你什么意思!成心让我难堪吗?”王敦毫不示弱,也揪住石崇的衣领,说道:“我不喝便不喝,天王老子也强迫不得!”

    眼看二人就要动起手来,王戎和王导急忙上前将二人分开。王导劝王敦道:“多喝一斗酒也没什么关系嘛,你就给石将军一个面子,破例一次吧!”王敦把手一摆,也不答话。王戎端过侍女手中的酒斗,一仰脖喝干了,举着空斗对石崇说道:“这一斗我王戎代了,请石将军不要再作计较了吧!”石崇气哼哼地回到座位上,说道:“来,喝酒喝酒!”众人一起饮了一斗,可是王敦仍然自顾自地一口未喝。石崇越看越来气,吩咐左右:“拿我的剑来!”一会儿剑拿来了,石崇噌地一声拔出宝剑。众人无不心头一紧,都盯着石崇手里的长剑。只见石崇提剑指着自己身旁的几位侍女说道:“去,你们轮流去劝王大人喝酒,谁要是不能劝他喝下一斗酒、、、、、、”说着把剑往前一挺,“我这把剑就要了谁的性命!”一语既出,四座骇然。

    另一间宴会厅的夫人们早已用完餐正在聊天,听到这边有人吵嚷便过来询问。此时都看着王敦,心里为这些侍女们捏一把汗。侍女们站成一排来到王敦座旁,石崇也提剑立在身后。第一位侍女捧着酒,任凭她如何相劝哀求,王敦看都不看她手里的酒斗一眼。石崇早已没有了耐心,一剑直穿侍女后心,那侍女应声倒地,鲜血和美酒洒了一地。众人看到石崇当真在案前杀人,都惊恐万分,有些女眷吓得躲在一边落泪。石崇朝第二名侍女使了个眼色,这名侍女立即跪在王敦面前,把斟满的大斗举过头顶,哭着说道:“求王大人喝了这酒,您大慈大悲,救奴婢一命吧!”王敦看了那姑娘一眼,仍旧一动不动。那姑娘随即惨叫一声,又死在石崇的剑下。

    众人纷纷劝王敦不要太固执,喝一斗酒换一条人命,于情于理都不该再坚持下去。可是王敦却说:“他杀他家的人,与我何干!”第三名侍女早已吓得抖如筛糠,勉强把酒放在案上,伏在地上一个劲地扣头。王敦干脆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端起茶盏喝起茶来。石崇手腕一翻,带血的长剑直刺伏地的侍女。

    女眷和侍女们不忍再看,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去,但是这一次她们听到的却是石崇“哎呦”的叫声,紧接着是宝剑呛啷啷落地的声音。一块桂花糕正击中石崇的手背,发出攻击的人是王戎。

    石崇先是一惊,随后怒目看着王戎。王戎道:“人都是父母生养,就算是你家的奴婢,岂能随随便便就夺人性命!”石崇哈哈大笑,转身回到座位上说道:“英雄救美是王大人的拿手好戏呀!我听说你身后的美人宋祎的一条命就是你救下来的。”王戎道:“救人性命,无关美丑!”石崇道:“好!王大人仁义!”石崇拍了拍手,说道:“我还听说王大人最会做生意,靠经商赚得万贯家财。今天我就跟你做一桩生意,如何。”王戎道:“石将军跟在下之间哪有什么生意好做?只要不是杀人,不妨说来听听。”石崇笑道:“呵呵,不是杀人,却与人命有关。直说了吧,我当初想要得到宋祎,但是家父却把她献给了皇上,皇上又赐给了你。她本来就该是我的女人,现在我要把她换回来!”

    一句话说罢,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宋祎身上。宋祎看了看石崇,又看着王戎说道:“夫君不必为难,宋祎本就是一叶飘萍,能够得到夫君往日垂爱已经心满意足,且看他如何换法!”说完又看着石崇。石崇道:“王大人,很简单,我鸳鸯楼内妙龄美女不下百人,你任选十个带走,宋祎归我。以一当十,如何?”王戎怒道:“我是生意人,但绝不是人贩!石将军,恕难从命!”石崇火冒三丈,五石散的药力直冲头顶,他挥剑将身前的案桌砍成两半,叫喊道:“王戎,这个女人我是要定了!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王戎把宋祎拉倒身后,又跟绿珠对视了一下。宋祎扯了扯王戎的衣袖小声说:“不要管我,不然你们脱不了身!”王戎也低声说道:“他不能把我怎么样,别怕!”又低声对绿珠说:“兵器都已经被取走,等会儿要小心。”随后正色对石崇说道:“石将军,你这不是做生意,这是强抢!”石崇这时候眼睛都红了,眼珠子快要冒出来,喊道:“谁挡我,我就杀谁!”提着剑就要上前。

    “等等,等等!”坐在旁边的孙秀站起来拦住了石崇。众人本来看到气氛紧张,都提心吊胆的。看见孙秀出面劝阻石崇,又都松了一口气。孙秀带着醉意,站稳了以后说道:“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不过王大人好福气,这两位夫人都是国色天香,让人好生羡慕啊。依我看,绿珠夫人较宋祎夫人更为婀娜多姿,乃是人间尤物啊!”说话时一直眯着眼在看绿珠。一语既出,四座哗然,孙秀本就是酒色之徒,立刻原形毕露了。他拉着石崇的胳膊,接着说道:“石兄,我看不如这样,让两位夫人过来陪你我二人喝酒,然后说不定就心甘情愿留下来陪我们了,嘿嘿!你那一百个美女,全归王戎,各取所需,各取所需!”石崇拍着孙秀的肩膀说道:“还是孙兄考虑周到,就这么办了!”说完拉着孙秀就朝王戎这边走,孙秀却没有动,他指了指石崇手上的剑,努努嘴。

    石崇心领神会,把剑扔到地上。二人摇摇晃晃,一边调笑着就朝绿珠和宋祎走过来。

    王戎对两位夫人说:“我们走!”只听见石崇在身后说道:“哪里走!”伸手打了个响指,所有门窗的机关同时启动,都被关地严严实实。他又朝侍女们摆摆手,马上有四五名侍女上去缠住王戎。王戎用力想甩开她们,但是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王戎大惊,赶紧对绿珠和宋祎说道:“有迷香!快捂住口鼻!”但是已经太晚了,绿珠和宋祎行双双跌倒在地,另外几位女眷都纷纷倒地。王戎两腿一软,也瘫坐下来。“石崇,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暗算我!”王戎怒斥道。

    石崇得意地笑道:“哈哈哈,我听说你和绿珠夫人分别是兰陵门和乔家门的高徒,武功相当了得。不给你们吃点儿苦头,你能眼睁睁看着我跟你夫人亲近吗?哈哈哈哈!”王戎目眦尽裂,气得瞪着石崇说不出话来。孙秀问道:“这是什么迷香,药效不错啊。不过,为什么只有这些人中招,而其他人却没事呢?”石崇道:“孙兄有所不知啊,这是西域曼陀罗香,纯度极高,已经达到无色无味的境界。任何人只要吸入一口,就会四肢瘫软无力,但神智依然清醒,五官功能亦与平常无二。至于各位为什么没有中毒,还记得刚才给各位品尝的七彩五石散吗?那就是曼陀罗香的解药啊!”

    他刚说完,王敦大骂道:“石崇你这个奸贼,实在无耻之极!”想要站起身来,却动弹不得,显然也中了迷香之毒。孙秀又问石崇:“想必这些下人都提前服了解药,不过,王戎和王敦也服了七彩五石散,为何他二人又中了毒呢?还有,这迷香是何时放出的?”石崇道:“凡服了我七彩五石散之人,必然亢奋躁动,举止不同寻常。而刚才只有王戎和王敦两人淡定如初,一定是把五石散藏匿或者丢弃了,所以现在中了迷香,也是咎由自取呀,哈哈!就在刚才关窗锁门的时候,曼陀罗香也同时放出来了。”王敦叫道:“你这狗贼,我就是不吃你的淫邪毒药,中了迷香又如何,看你敢把我怎么样!”石崇指着王戎和王敦,命令道:“把这两个人给我绑起来!”

    王敦不干受绑,但也无能为力,只有不停地叫骂,后来石崇干脆叫人把他嘴巴塞上。

    石崇对孙秀道:“孙将军,你早就等不及了吧,美人儿绿珠在你面前躺着呢!”孙秀狞笑着向绿珠扑去。王戎闭上了眼睛,努力想尝试运气,但是无论怎样也提不起半点儿力气。石崇又冲四座招招手,说道:“各位,现在这个屋里的所有美人儿任由你们享用,开始狂欢吧!”于是,一场灭绝人伦的丑剧上演了、、、、、、甚至连少年男仆也未能幸免!

    绿珠紧咬嘴唇,闭着眼睛,流泪忍受着一轮接一轮的蹂躏,待她感觉手脚能动的时候,睁开眼看见孙秀还在自己身上动作不停。她扭头看见自己的衣服扔在一旁,马筠给她的那把匕首也被搜了出来,就放在衣物之上。绿珠试着伸伸胳膊,攥了攥拳,觉得恢复了些许力气,她迅速抓起那匕首,一刀刺入孙秀腹中。孙秀惨叫一声,翻身躺在地上,伤口鲜血喷涌。绿珠起身又补了一刀,直插心口,孙秀当场一命呜呼。

    这突如其来的杀戮让那些肆意妄为的客人们猛然警醒,各人慌忙穿衣整饬。

    石崇更是大惊失色,撇下宋祎,一边穿衣一边喝道:“大胆贱人,竟敢杀死堂堂镇东大将军!这可是诛三族的重罪!来人,把这两个女人给我绑了!”立刻有人把刀剑架在了二人的脖颈之上,绿珠体力没有完全恢复,只能束手就缚,正色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自会向皇上请罪,跟我夫君没有关系!”石崇道:“妇道人家,未免也太天真了。诸位大人都做个见证,孙将军确系王戎夫妇所杀。不然的话,万一皇上迁怒于我等,恐怕在座的谁也脱不了干系。”潘安说道:“石将军请放心,我们都会在朝廷作证的。现在请石将军先允许我等无关人士离开,感谢石将军的盛情款待!”

    此时所有中了迷香的人都已经恢复自由活动,石崇命人打开门,将王敦也松了绑,把其他客人都送回家,只留下王戎、绿珠和宋祎三人。

    石崇拔剑在手,用剑尖挑着绿珠的下巴说道:“美人儿,你的身体真软,可惜以后只能归阎王享用了。”又挑起宋祎的下巴,端详了片刻说:“可惜了,这么标志的人物,就要魂归西天了。当初要是嫁给我石崇多好,我保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惜!可惜!”最后用剑尖指着王戎的咽喉,说道:“王将军,都说你命好,三位夫人个个如花似玉,一位武艺超群,一位才貌双绝,一位能征善战。你有没有想到过,今天你因为女人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嗯?”王戎道:“你这个无耻的暴发户,卑鄙小人!今天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在妄加侮辱!”一边说,一边在腿上暗暗提气。

    石崇假装做了一个刺剑的动作,又挽了个剑花把长剑立在胸口,说道:“想要个痛快?没那么便宜,我要让你看着你的女人在你面前一个一个地死掉、、、、、、”王戎突然飞起一脚正踢中石崇持剑的右手,长剑直插屋顶,紧接着又一脚踢在石崇胸口上,他肥大的身躯被踢飞出去十余步。石崇从地上一跃而起,胸口吃痛,喝令一声:“给我上!格杀勿论!”众家丁各持刀剑,将三人围在中央,一部分歌舞伎原本是武林高手,此刻也纷纷拔剑而上。王戎和绿珠使用柔术,将反绑的双臂翻到身前,两人背靠背把宋祎夹在中间,用双腿抵挡敌人的进攻。见有人从正面挥刀砍来,王戎并不退让,而是举双手去迎,刀刃恰巧划断绑绳而未伤及肌肤。王戎甩掉绑绳,施展拳脚打翻几个武师,抢得一把长剑,立刻击退近前围攻的几人,转身挑断绿珠和宋祎手上的绑绳。

    绿珠拾起一柄长剑,二人双剑合璧,威力大增,几十名武师很快被杀散,靠近者尽皆死伤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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