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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棘手案犯(1/1)

    2015年2月9日,厦门市,希望精神病院

    两个身材高大的武警抱着两把枪笔直地站立在3003号单人房的门口,脸色严峻地注视前方。走廊的过道上时不时经过几个医生和护士,控制着自己不往里张望——尽管门已经严严实实地关上了。有时还有几个病人结伴而行,他们就没有关于机密的什么讲究了,其中有几个人还无视武警试着开门,失败后,他们还往武警的鞋上撒尿,武警却奈何他们不得,只好叫护士帮忙。

    似乎是听见了外面武警无奈的求助声,一个菱角分明的年轻人笑了,笑容阳光灿烂的样子好像在说今天真是太美好了,他穿着精神病院的病号服,留着整洁干练的黑色短发,浓眉下那双好看的蓝眼睛永远都在笑,鼻梁又高又直,M型的嘴唇微微上扬,深邃的西方化五官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自信,似乎他现在只是在做一次幼儿园的入园测试一样——而实际情况是,他的面前坐着如临大敌般的五人——一位参与追捕的幸存武警,他过去三天的主治医生魏琳,黄律师,省公安厅厅长和年轻有为脾气却暴戾多疑的缉毒队队长陈威——他们是特别成立的审问小组,而五人的身后还站着十来个举着手枪的警员。

    年轻人似乎完全不把面前的阵仗放在眼里,微笑着站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到墙上挂着的月历前,在十几把手枪枪口的撕下其中一张,毫不在意地坐回原来的位置,温柔地看着魏琳医生道:“魏琳医生,可以给我一支笔吗?”

    魏琳在他的注视下不自觉地移开自己的目光,拢了拢有点自然卷的长发,红着脸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递给他。

    年轻人对她笑了笑,随手在正面试了试中性笔的颜色深浅,放到背面开始画些什么,连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

    吊儿郎当的态度终于激怒了陈威,他强压着火气道:“现在审问已经开始了,请你配合一些。”

    年轻人抬起头,笑着看着陈威,手中画画的笔却还没有停下来:“陈队,那你们问吧。”

    陈威一愣,他刚从缉毒队调过来,还不了解他的情况,贸然发问说不定会被精明的犯人套过去。而刚刚他一直像其他人一样在审视年轻人好看的脸,竟然完全忘了翻看档案和资料。这真是不容许有的错误。

    他尴尬地摆了摆手:“请你等五分钟。”

    警员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年轻人,现在的他一脸人畜无害的阳光样子,谁会想到三天前他粗暴蛮横地穿过中俄边境,用一把双管猎枪结果了边疆将士三名,枪法奇准,然后其截获死亡将士的一把狙击枪和两把步枪,子弹夹若干。一个月前他所在的济南市收到情报说这个年轻人近期在济南被发现行踪,他和其他的二十四个警员被临时编入追击队伍。追击队伍一无所获,直到接到任务后第一名警员被狙击枪射杀前,他都还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紧接着,二十五人的队伍在那天几乎被完全歼灭,仅他一人幸存......

    接下来他作为在对他的追击战中比较有经验的警员被再次编入重庆市的追击队,这次他们连他的面都没见到,他在重庆错综复杂的地形中像一阵青烟一样消失了。接下来他又出现在了兰州——这家伙的逃亡毫无章法,似乎就是刻意戏弄警方,像在全国旅游一样在一个月内到处窜——这种行为就像轻蔑地对着警方说我多给你点机会抓我反正你也抓不到,而且他的行为让警方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逃,他要逃去哪里。

    最奇葩的一次是在天津,他被人发现是因为他在正午跪在城镇的大街上刻意吸引人般嚎啕大哭,前后用了德语,法语,中文,英语,俄罗斯语,日语,韩语还有分辨不清的小语种情真意切地抱头大喊:“我不想杀人!”喊完之后,他抹抹眼泪,眼神瞬间狠毒,然后扛起枪对着刚刚闻讯而来的警员突突突突......

    然后他就越来越精神失常了,每次突完人或者正在突人的时候似乎就可以随时——随便地把枪一丢举手投降就地伏法,他可以流着泪亲吻着死者的额头,在胸前画十字架忏悔,并用英文念着什么悼词,甚至拿出一把不知道在哪里截获的军刺划破自己的手臂把鲜血滴在死者周围——悔悟的样子不论是谁都会相信这是一个立地成佛的人,但似乎警员一把枪对着他他就马上翻脸。最后一次在厦门,他的忏悔终于坚持得足够久,他虔诚地把手伸进准备好的手铐里,泪光莹莹地解除身上的武装——而谁也不晓得他什么还会再变脸——事实上,他曾经认罪后又翻脸夺走押解他的警员的枪支——那次在上海,手铐快要拷上的那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而如果枪在他手上,他就有无数种方法逃出生天。

    厦门的警员是幸运的,他们没有再一次随着原来的追击队到下一个城市寻找他,然后被从天而降的子弹消灭掉,也不会因此被上级责备,被人民怀疑——尽管上面为了避免人民的恐慌,已经压下了许多的报道,但这一个月来,不知有多少人在街上看到他嚎啕大哭和忏悔,影响太坏了。

    政府只好再三声明这只是个疯子——从他反复无常的表现来看,他的确是个疯子,至少有间歇性的精神病,而不能把他捉拿归案的原因还是顾及群众的生命安全,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押到了精神病院,连审问也被迫在这里进行。

    “这都是些什么?!”陈队险些拍案而起,他仔细地看了年轻人的资料,除了不厌其烦连篇累牍的描述这个年轻人如何在追击战上打出了各种暴击之外,上面连最基本的信息都没有,没有姓名,没有年龄,没有籍贯......

    陈威望向这个年轻人和厅长,只见后者无奈地耸耸肩,一脸“这就是我调你来的原因”的表情。

    年轻人戏谑地看着无从下手的陈威和敬畏的警员,用一种施舍的口吻道:“请问陈队长看完这份资料了吗?”

    陈威从来没有被嫌犯这么嘲笑过,虎目一瞪低声吼道:“当然!”

    他淡淡地看着陈威: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我的玫瑰画完了。”

    新闻节要:

    1.《重庆琐闻》2015年1月18日:一个外国帅哥在重庆匆忙迷路,数女孩主动为其指路,详细讲解重庆地形。帅哥熟练掌握地形地况。颜值高才能遇到活雷锋?

    2.《重庆琐闻》2015年1月19日(已删除):外国帅哥被警方通缉,警方称其有精神病,严重危害社会安全。路人:不像。

    3.《重庆教育报》2015年1月21日:指路女孩们称“不后悔”,原因为“他长得很好看”“很有亲和力”“一直笑的很温暖”“中文标准有礼貌”。如何给孩子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不再“以貌取人”?

    4.《上海日报》2015年2月3日(已删除):街头惊现精神病,大声哭嚎引来警察,身手敏捷如同特种兵,主动投降警察竟抓不到!什么制度使警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能?人民群众的安全什么时候能有保障?路人:精神病更像主角。

    5.《公安日报》2015年2月4日:警方:不是抓不到,而是顾及人民生命安全,精神病逼急了说不定会像群众开枪。目前为止,精神病只袭击穿警服军服的人和配枪的人,不伤害人民群众,请大众务必放心,有危险的只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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