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呆在了原地，三娘更是一脸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倒还是大壮先回了神，着急地问：“神医何出此言？”
半天河抚了抚因此时氛围而隐隐有些不安的小银，语气颇为沉重：“老夫这样说自然有老夫的道理。听二混兄弟之言，这盼宵定是自信得很。她要二混兄弟死，又不想叫他死得太容易被人发现端默那毒便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大规模的爆发，单就二混兄弟一人，任谁也只当染了病瞧不出端倪。可你们有没有想过，盼宵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暖玉有些不可置信地说：“所以师叔才有此猜测？”
半天河点了点头：“当年你们以为云溪死在南商，将人手放在南商地界内恨不能翻个底朝天。可这凌霄阁，便不是凶手也脱不了干系，他们定然清楚得很云溪夫妇是死在鹤城还是南商或者当中任何一个城池，他们只肖顺着这些地方往前一个个寻找就好。不管知道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对肖华与凌霄阁来说，有威胁的都绝不会是你们。殷家世代为将，背后还不知有多大的势力。偏偏多年未回京的云溪就在那几日回了京城，在有心人眼中背后的意味不言而喻。三娘与云溪长得如此相似，叫人一瞧便会知晓她们的关系。便是之前没寻到，看了这张脸也会有所怀疑。盼宵那日前去，怕就是确认此事，顺手再除了三娘。”
几个人面面相觑，半天河的猜测到底是猜测，且近乎臆想。十年来，怎就会如此之巧偏偏这个时候找着了她。半天河闻言摇了：“巧合的确是巧合，但也有先后。”
半天河说，巧合的是暖玉她们。凌霄阁找着三娘在先，并已然派了盼宵出手。这么多年以来，凌霄阁为何神秘？人少，且从不走空。
人少，便是想查也难以抓得住尾巴；从不走空，凌霄阁杀人没有活口，尤以近年来扬名的望宵为甚，便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孩也不放过。凌霄阁在何处，阁内有几口人，全是迷。
半天河虽一直在谷内，但还守注着凌霄阁的动作。除了擅使暗器的望宵，使毒的盼宵，凌霄阁至少还有几个极擅情报之人。半天河说，当年江湖之事哪家杀了只鸡都能查探出来，这些人定是普通得紧寻常便在市井之中，如毒蛇一般盯着各家的动向。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除了凌霄阁本身，无人得知。
之前武林之事，百姓也都有所耳闻。没有牵涉到自己，便只当了有人找了借口寻仇买凶。而三娘流落于市井，望宵并不好出手。一击毙命没有伤口，便是再不以为然也会闹得沸沸扬扬，叫百姓不安，肖华便不得不腾出手来处置了凌霄阁这个帮手。
权宜之下，想必就派出了盼宵。正好那日三娘不曾出门，盼宵无法只得等在路口，引来了二混。偏偏盼宵年纪尚小性子又跳脱，一时忍不住先动了二混。
盼宵或许想着使了那毒也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来，穷人命贱，有哪家人会为了一个重病之人求去医谷？候到二混“病”入膏肓，三娘病一病也似乎理所当然。哪知大壮三娘竟为了二混，千里迢迢去了京城。
这凌霄阁如今能成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自有自己的规条。盼宵定是受了罚，却正好多出空子来让大壮三娘到了京城。
凌霄阁的人定会在暗地里瞧着三娘，若是一旦有异动，直接杀了便是；若没有，便还由盼宵出手神不知鬼不觉“病”死。
如此，倒定会瞧出端倪了。先是暖玉，再有兰芝，很难不叫亲手制造了十年前那起惨案的凌霄阁察觉出什么来。而今不动手，怕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一举端掉殷家的势力。
说到这里，半天河摇了：“你们在明，敌在暗，防不胜防。便是不信老夫的推测，寻着了柳烟，还是及早回了京城吧！为了震慑你们，怕下次动手的就是望宵了！毒还可解，这望宵，老夫便是没有法子了。”
半天河站起身，径直回了房。留几个人在外头神色各异的互相瞧了瞧，良久还是暖玉先开口了：“宁可信其有，咱们小心点便是！如今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赶路吧！”话虽如此，便是暖玉也不大相信半天河的猜测。她对倚翠楼对殷家有的是信心，若凌霄阁当真手眼通天，当时也不会叫她们查出来凌霄阁的那些所作所为，也不会叫她们知道凌霄阁竟还与肖华有些首尾。
如何会有半天河说得那样玄乎！
暖玉笑了笑，先一步出门上了马车。两个车夫住在谷外的几间茅草屋里头，这些屋子是往年来医谷求医的人们所盖，里头物件一应俱全。可还是无聊了些，两个车夫每日里喝些小酒对吹些牛皮，好不容易熬了一周，如今听闻要离开这个地方，早已等在了门外。
瞧见暖玉过来，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他们在门口也已等了许久，还不见人出来以为又有什么变数。头几年，他们随着暖玉去过一趟鹤城。两个人轮流换岗，日夜兼程，生生将七八日的路程缩短至三日。幸好暖玉待人和善，在鹤城的日子吩咐了好酒好菜待着他们，末了还给了一个丰厚的大红封，抵得上他们大半年的工钱。
所以这一次听闻暖玉又要到鹤城，两人便自告奋勇赶了车。以为还是如往年一样，能到鹤除一过大爷般的日子，哪知半路上竟拐了道来了医谷。他们可不管那个劳什子的二混是死是活，只想着何时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屋里头小银还缠着三娘，不想她走。大壮已经搬完了行李，候在门口，等三娘安抚好小银。兰芝想了想，到底还是站在院子里头唤了一声半天河：“师叔，兰芝先去了，您老好好照顾自己。”
半天河的房门并没有关，兰芝候了一会也没有任何动静，苦笑着摇了，提脚就要走。
半天河却出来了：“你且等等，倒还是叫老夫找着了。接着！”
兰芝接过半天河扔过来的东西，是一本看着有些年份了的册子。兰芝打开翻了翻，抬头惊喜地看着半天河，说：“师叔，这是！”
半天河摆了摆手：“你也莫喜。当年师父教导老夫与师弟时，老夫二人调皮才记了这册子。上头的一些药材早已灭绝，便是那方子也散轶多年，不过几张废纸而已没得多少效用。”
兰芝却不管那么多，还是一副喜悦的表情：“兰芝多谢师叔！”
半天河闻言也还是没什么反应，转而去唤了小银。小银不情不愿地爬了过去，盘在他的肩上，不舍地看着三娘。
半天河伸手逗了逗它：“你也别这样了！老夫倒是宁愿你出谷去看看，但你呢，可是万毒之王，出了谷让人瞧着了指不定就被想了什么法子捉了去。你可是三娘最厉害的后盾，你且等等，候时机到了老夫定不再拘着你，由得你跟着三娘去！”
也没人去问半天河那个时机究竟是什么，各自道了别，直奔鹤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