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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赎金变聘金(1/1)

    襄阳这方负责和谈的仍是襄阳守臣府的首席大幕范间范文安。有了上次的教训后,范大幕胆小了许多,不大敢杵着元使的意见,双方交换了和谈的方案,又议了议,没什么结果。范间回到家中,看着和谈的文件,不住的叹气,心道这和谈大使听起来风光,却是个受夹板气的活。范间有一女儿,乳名芸娘,生的不但漂亮,人极聪慧,范间爱如掌上明珠,尚未舍得许人,也有许多人来求,只是这芸娘未免天真烂漫,喜欢做那闺房问对之事,若有来求婚的,便出了一些古怪的题目与这人家,类似脑筋急转弯似的,这求婚人家怎么答都是错的,这时间一长,便没有人再敢来求,这都快18了,要成老姑娘了。

    芸娘听到爹爹叹息,便过来问:“阿爹,因何时为难,想阿爹的才华竟有为难的事情吗?”范间叹道:“女儿啊,你爹爹我原来是颇为自负的,向以张仪苏秦自诩,这年纪大了,碰了几次壁方知道这世上的事情难办着呢?”芸娘眨着美丽的大眼睛道:“又有何事难办呢?阿爹说与女儿听听,许是女儿有些主意呢。”范间哈哈大笑道:“你一个闺房女儿,再是聪明,又如何解得这军国大事?”芸娘道:“阿爹怎地这么瞧不起女儿,女儿虽小,也是读过兵书的,若非是个女儿身,也是要去从军杀鞑子的。”范间道:“可怜,你爹爹犯难的便是这鞑子的事情。”范间将双方主张的条款与女儿看了,芸娘有过目不忘之能,一目十行,竟将这煌煌千言都记了下来。芸娘笑道:“阿爹,是你想的太多了,你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了,便不知云深处了?”范间奇道:“你且说说看,阿爹是怎么个想的太多了?”芸娘道:“却不知道我军是谁做主?范间道:自然是守臣了。”芸娘道:“守臣想要什么,阿爹不知道吗?”范间道:“守臣当然是想要鞑子退兵,开办榷场呢。”芸娘道:“那鞑子要什么呢?”范间道:“鞑子当然是要迎回公主,亦要开设榷场呢。”芸娘道:“这不就结了吗!”范间不满意的道:“你胡闹什么,什么这就结了,你莫要和我耍这小聪明,你想什么你便说,若是胡闹,便回你屋里去。”

    芸娘笑道:“阿爹真是性急,女儿和阿爹耍闹一会都不成。”芸娘见范间拉下了脸便不再闹了,说:“守臣这两条想法定是极容易便实现的,这鞑子前阵子吃了许多亏,险些被撵下河,若不是支撑不住,怎么会和咱们谈和呢!阿爹所愁的无非便是这条件如何开罢了。”范间见女儿说道点上了,这才缓和了面容道:“你这样说才对呢,只是不知道你有何见解呢?”芸娘道:“我军能否打过河呢?”范间道:“不能。”芸娘道:“那将元军撵下河呢?”范间道:“也难,这不还折了许多人马吗,还失了一个副将。”芸娘道:“那便以河为界好了。”范间道:“那自然是好的,可怎知道鞑子会不会同意呢?”芸娘道:“鞑子定会同意的。”范间道:“这是为何?”芸娘道:“鞑子若不退过河,怕是两难呢。这岸上留多少兵无法计议,若多了,空耗费钱粮,若少了,又无济于事,一旦有事,反会损失,索性都撤过河去修养,岂不省事?”范间点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但是就不能再多要求一些吗?”芸娘淡淡的说道:“战场上得不到的,谈判桌上亦是得不到的,咱们在那河上没有一条兵船,这鞑子若要过河是随时可以的事情,你若再要他退得远些,鞑子如何能同意,即便是同意,咱们若无破釜沉舟之心,打造战船,又如何敢过河与鞑子对持呢,这是殊无意义的事情。”范间不免长叹一声,这句话他也曾听那蒙古使者说过,他竟然没有女儿理解的透彻。

    芸娘接着说:“至于榷场,去岁鞑子便提出过,被守臣回绝了,想来鞑子那里对榷场也是极其期待的。这一来双方又没了歧义。”范间道:“却是如此,只是在驻兵和定额上达不成协议。”芸娘笑道:“女儿倒有一法。”范间急道:“那你快说。”芸娘道:“那便是搁置争议,先将榷场建立起来,有了商家进驻,买卖成交,再慢慢谈好了。”范间喜道:“如此甚好,我相信后人是有智慧的,是能够很好解决争议的。”芸娘笑道:“阿爹又错了。”范间奇道:“错在那里?”芸娘道:“榷场总是要开到我们这里的,要如何处置终归是我们说的算的,说是搁置,其实是把鞑子的那些主张都否了。”范间笑道:“原来如此,我女儿真是个女诸葛呢。不过就怕鞑子不上当呢。”芸娘道:“阿爹且试试看。”范间道:“也好。”便将榷场之事议定下来。可叹的是,虽说搁置争议初衷尚是好的,但关键还是要看后人如何作为,只可惜这宋人未免骨头软的多了一些,以至于后来鞑子利用这榷场窥视襄阳虚实,甚至修筑壁垒,也无人来管,这两处壁垒竟成了第三次襄阳之战鞑子的依托,这便非是芸娘所能料到的了。

    范间又问:“那小公主事情又如何解决呢?”芸娘道:“那就更好解决了。那是人家的媳妇总是要送回去的,无非就是面子上是否好看而已,爹斟酌个数字,与守臣看了,守臣若无异议,便在这个数字上面商榷好了。”范间道:“这数字不好弄呢,守臣吝啬,总是希望这钱要得越多越好呢。”芸娘道:“阿爹又错了。”范间气道:“你是不是在戏耍阿爹?好显得你聪明?”芸娘嘻嘻笑道:“女儿聪明阿爹不喜吗。”范间道:“那你快说,若再这样,阿爹便要打你手板了。”芸娘道:“女儿听说那公主有妊了,守臣岂敢久拖,便是阿爹拖久了,守臣都不喜呢。”范间听了,脸上冷汗都下来了,以掌击额道:“阿爹真是老糊涂了,只都没想到,亏了我的好女儿呢。”芸娘撒娇道:“那阿爹如何奖励女儿呢?”范间道:“自然是为女儿寻一好夫婿呢。”芸娘也不扭捏道:“阿爹知道女儿喜欢什么样的夫婿吗?”范间故作恼怒道:“这也是你选的吗?也不知道羞,这是该父母琢磨的事情。”芸娘道:“阿爹不用唬我,若不中女儿的意,女儿定是不嫁的。”范间没了办法道:“那你便说吧,我先听听,再做计较”

    芸娘道:“如今乱世,那读书人迂腐,于国无用,女儿定是不嫁的。”范间听了脸就拉下来了。芸娘不待范间说话,又道:“便是那商贾,一身铜臭,以逐利为业,且没立场,不知道忠君爱国,女儿也不要。”范间忍不住道:“难道你要嫁那臭军汉。”芸娘道:“当然不是一般的军汉了,女儿要嫁的是那绝世的英雄,能卫我华夏,驱逐鞑虏的好汉呢!”范间听完哈哈大笑道:“那你还真是难寻。”便不以为意,只当是小孩子话。

    蒙元使者与襄阳府守臣兼京西安抚副使吕文焕往来折冲,最终定下以金百两,名马20匹换公主归国。两国于襄阳东南和东北处各设置一座榷场,只允许在榷场各安置兵丁百人维护治安,不得设立可做支撑的堡垒,营地。白河之上双方都不布置水军,这条协议对宋军毫无意义,因为宋军连一条战船都没有,也没有造船的意向。

    蒙元使者和谈之所以草草签下,一方面是双方都不愿意在打下去,便是蒙元也是后续不足,兵力和粮草器械都已捉襟见肘,宋军亦是如此,自保有余,无力恢复。再者打仗就是扔银子,能不打自然是好的,更何况这小公主的肚子已经圆了起来,再拖下去双方便不好看了,吕文焕亦不愿意承担这份责任。

    但出了意外的竟是小公主认为这份赎金太少了,与她身份不匹配,竟不肯走。竟把吕文焕唬的不轻!蒙古使者也颇无奈,只得在马匹上加了个零,赎金上也加了个零。又恰好临都朝使架到,谢太后发了懿旨,将小公主认为干女,册封为甘萍公主,许配哈海(阿里海牙)为妻,这一来,赎女竟变成嫁女了,赎金变作聘礼,襄阳这头还得出份嫁妆,吕文焕叹道:这嫁妆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能报销呢,岂不亏死。小公主也对甘萍公主的封号颇为自得,虽然蒙元势大,但文化上还是南宋繁荣发达,是以宋为尊的。

    但出了这甘萍公主挺着肚子回了鞑营,哈海非但不以为忤,听甘萍公主道肚里的骨血是前阵子斩了出禄,后又连续战胜了元军的宋将郭洪军之后,反倒喜欢,道:“我哈海的儿子竟是那英雄的后裔,是我的荣耀呢。”为何甘萍说是郭洪军的后裔,却原来郭洪军虽然没碰甘萍,但甘萍也说不清肚里的孽种是何人所种,便一股脑的推到了郭洪军头上,这郭洪军也是一种喜当爹的模式呢。且说这甘萍生下一子,哈海给取名郭达海·舍勒姆·赛以德,日后长大成人竟成了纵横中亚的英雄,这是后话不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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