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给的温存,左不过无聊而落寞,却有一点被感动,才真是一种绵绵不绝的疼,却又令人忧伤的瘾。
哥哥家重建新房,农村的规矩是首先要请匠人师傅们一顿开工宴,简洁在邻居家的院子里准备次日二十来人的菜品,路过的大妈们因为鲜少见她回家,便过来围坐在她身边,组成热闹的一团,闲聊家长里短,不时地哄笑或哂骂。
一辆白色越野缓缓停靠过来,车窗被摇下,探出一张男人的脸,笑着朝这边挥手。
我吗?简洁用表情询问他。
然后男人夸张地点头。
简洁起身过去,尽量不露痕迹地努力走得慢点,脑海中迅速索引和他对号的信息。
“我是高小明。”
“(⊙o⊙)哦!”简洁错愕的表情出卖了她的记忆。但紧接着,她便很争气地想起了“高小明”——初中同学,一个不爱学习或者说学习成绩不好的漂亮男孩。简洁脑海中能够清楚地再现高小明当年的样子,和面前这个坐在驾驶位的男人,相距十四年。
他们们闲聊了几句,留了电话,然后高小明驱车回家。
简洁通过手机号码加高小明QQ的时候,高小明也恰好向她发送好友请求。又过了一天,高小明看到简洁发表“手断脚断浑身寸断”的动态后给她发过来一条信息,说她干活还蛮拼的。
那天确实太累了,晚饭的时候小妞——简洁的宝贝侄女大方做东出一元零花钱凑份子请简洁喝了一瓶三元的啤酒。脾气大酒量小的简洁躺在被窝里,有些晕酒,却依旧“夜不困”。她回了高小明一句承让的话,然后两人有句没句地聊了起来。
当你长大以后,和父母说话说着说着会说到成家立业,和朋友聊天聊着聊着就到了感情婚姻,觉得有些无奈却一点也不唐突。
简洁和高小明聊天也是,只几句话便入了感情的话题,高小明说:
“你老公呢?
力气活该他来干嘛?
是贺?我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两年前,简洁听到他,内心会一阵震颤,无以逃避又无所适从,心酸的感觉会从身体里蔓延到身体外,会动脚尖,会掐手指,会咬嘴唇,甚至会哭。她以为那一刻她也会抑制不住。
“你说贺凡?我们谈了一年,就好聚好散了。”
简洁简单轻松地给高小明说自己这些年的感情际遇,几句话便说完,像在介绍一场与她无关。
原来果然有一天,她也会云淡风轻自然而然。感情当真是那样子:曾经掏心掏肺的话语,竟然变成锋利的武器,伤你不遗余力!虽然一直都明白掏心掏肺—撕心裂肺—没心没肺是大部分相遇的结局。
大概是简洁告诉高小明她的情史,虽然没有原因和经过,但毕竟毫无保留,让高小明觉得她是个可以信任并倾诉心事的人。两天后她问简洁:
“这么晚了不睡觉?”
“夜不困呗。你不也一样。”
“心里烦,睡不着。”
他们就这样开始聊他的烦人心事。气氛有些凝重,让人心里沉闷压抑。高小明似乎有些不知从何说起,几句话都混乱而不着边际。
“你还是简明扼要地给我讲个故事吧。”
“第三个字我不认识,你知道我初二都没读完……”
“你还是简单利索不拖泥带水地给我讲个故事吧。”
简洁有些无奈,但气氛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凝重,高小明想了有那么一瞬间,然后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但确实做到了简明扼要,混乱多角的感情历程左不过七句话百八十个字便概括完毕。
简洁又听到对面床铺她妈妈翻身的声音,她回来已经半月有余,白天陪妈妈一起忙碌,夜夜晚睡,妈妈便用不断翻身提醒她该睡觉了,她若再不自律,妈妈便会充满小责备地轻声催促“还不睡觉”。
简洁于是关掉手机,乖乖地整个身体滑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