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雾之谜 > 第二章


    常律师冷水浇头,猛醒,拍拍她的屁股:“呵呵,走几步,让我看看。”

    金善姬模仿画报上的某位明星,摆出性感迷人的造型,朝他抛个飞吻。

    032

    冲击心脏的重金属舞曲乐声。

    金善姬穿着那条深墨绿色长裙,衬出肤色白皙,丰满身材愈发显得曲线玲珑,波浪长发在头顶盘起高高发髻。她挽着马彪,一步三摇,款款而来。

    那些跳舞跳出一身汗的男女们的目光都被她牢牢吸引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马彪飘飘然了。

    他请金善姬在半圆大红沙发上坐下,打个响指,让女招待过来,点了一杯鸡尾酒,叫什么“多变的心”,其实就是在透明杯中分层注入白色的伏特加酒,黄色的威士忌酒,绿色的竹叶青酒,红色的葡萄酒,黑色的桑椹酒,再投入半个心形草莓,用吸管喝,酒味不断变换而已。酒不怎么样,价钱很贵。马彪要的是大杯冰镇扎啤。

    金善姬问:“我要的东西呢?”

    马彪从西装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晃了晃,又装回去。

    “给我!”

    “怎么谢我”

    “你说。”

    “陪我跳个舞。”

    众人簇拥之下,金善姬与马彪相拥起舞。金善姬的舞姿充满蛇的诱惑,马彪身材矮壮,颇有几分大猩猩的风采。此时,马彪虽然得意,但还依稀记得自己姓马。他过去出身低,没文化,几进看守所,本是一个街头的三流坏蛋,没人瞧得起,如今爆发,俨然成为上等人;过去骑个自行车还是旧的,如今开上路虎,横冲直撞;过去只能在酒楼外面闻味流口水,如今堂皇而入被当成爷伺候着;过去阻街鸡们都不爱搭理他,如今与本市第一美人共舞,兴许还能共同跌入温柔乡;他知道,如今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有钱了。钱真是个好东西!所以,无论那些纸币多么脏,多么破,多么臭,他都会常常情不自禁地亲吻它们。今晚,在震撼的舞曲与金善姬身上强烈的香水味儿的包围下,他觉得自己不到一两重。

    一曲舞毕,掌声雷动。

    金善姬的个子比他高,一手抱住他的头,慢慢俯下脸,红唇微微张开。马彪以为她要跟自己再来个当众kiss,乐了。

    金善姬的手悄悄伸进他的西服。

    金善姬从他的怀里抽出信封,推开他,扭身,回到座位上。

    马彪跟过来,讪笑,指指信封:“你要它干什么?”

    “你管不着。”

    “别说是我给你的。”

    “看把你吓的,一个大老爷们,就这点担当?害怕得罪人,堵了你的财路吧?”

    “害怕?我怕过谁?”

    “放心,”金善姬嫣然一笑:“我不会说的。”

    马彪在众人的吹捧声中,站到小舞台上,用粗野的嗓音唱了一首乱七八糟的歌:

    我是一只鸟,

    鸵鸟,

    没有飞翔翅膀,

    梦里飞的很高;

    我是一条鱼,

    木鱼,

    住在庙里安身,

    总被敲来敲去;

    我是一头虎,

    壁虎,

    成天趴在墙上,

    吃些苍蝇蜘蛛;

    我是一个人,

    萎人,

    自命龙种真传,

    亲爸是个太监!

    一曲唱罢,一阵疯狂的叫好声,马彪很绅士地鞠躬致谢。舞曲乐声又起。

    金善姬接了一个电话,起身就往外走。

    “去哪儿?我送你,”马彪如影随形。

    路虎车在天平公司办公楼前停下。

    金善姬下车,说声“拜拜。”马彪目送她走进大楼。他掉转车头往回开了几十米,车停在路边。他下车,站在小树坑前,拉开裤子拉链撒尿。

    “嘿!”一个路过的老头喊:“你属狗的,逮那儿撒哪儿?”

    马彪吓一哆嗦,那玩艺往回一缩,新上身的高档西服裤沾了不少尿液,裤裆里自留了小半泡尿。他破口大骂:

    “老棺材瓤子,别走,大爷往你嘴里撒。”

    遇上个混蛋,老头赶紧溜了。“大爷我今天高兴,要不弄死你,”马彪回到车上,点着一根烟。

    金善姬站在电梯里,每一层按钮都按了一下。她没出电梯。每到一层,电梯门自动缓慢开合,外面是一条条幽暗、空无一人的走廊,静的瘆人。电梯运行中,她接到一个电话,那人问:

    “到哪儿了?”

    “五分钟后到。”

    “快点,我的宝贝儿。”

    “我不是你的宝贝儿。”

    电梯回到一层。金善姬站在大厅里向外观察。

    监控室的大屏幕上,可以清楚看到、并记录下她的怪诞行为。

    金善姬确认马彪已经开车走了。她推开玻璃大门,朝西快步走去。

    马彪手伸出车窗,弹掉烟灰,他刚好在后视镜中看到金善姬的背影。

    “咦?”

    马彪牛眼一转,没有鸣笛打招呼。他再次将车掉头,远远地跟在后面。

    金善姬走到楼后一条隐蔽的窄街。路边,一辆黑色加长奔驰轿车的尾灯亮了两下,她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随手关好车门。

    马彪认识那辆车的车牌号。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辆奔驰轿车黑乎乎的,仍旧停在原地,没有动静。

    奔驰车贴着厚厚的防晒膜。

    车门猛地拉开,金善姬冲出半截身子,车内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左臂,她试图奋力挣脱,那只有力的手把她拉回去,车门再次关严。

    她没有呼救。又是长时间的沉寂。夜雾围拢过来,那辆黑色轿车的轮廓模糊了。

    马彪几次把手放到车钥匙上,想开车过去看个究竟。马彪忿忿不平,内心充满醋意。在他心里,金善姬是个高不可攀的上等女人,过去的他只配耸起蒜头鼻子使劲闻闻她身上的香水味儿,今晚,金善姬挽着他的时候,周围的男人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他竟然有了将金善姬占为己有的大胆念头。这是一种原始的占有欲望,而且不是占有一时。为什么不可以,他有钱了!现在,眼前,金善姬却与一个男人就躲在那辆黑色轿车里。他快嫉妒疯了,这么长时间,车里在干些什么?

    黑色轿车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上下颤动。

    蓦地,黑色轿车内灯光亮起。可以看到金善姬正从一个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

    车门打开,金善姬跳出来,她激动地把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扔回车内。

    车内灯光亮起的瞬间,可以看清那个男人的侧脸,他是魏军。

    牛皮纸袋里一定是钱,五万左右,她没有要,马彪感到莫名的畅快。

    金善姬在人行道上走的很快。魏军开车追了几十米,停在她身边。魏军向她说着什么,隔得太远,马彪听不清楚。金善姬踢了车门一脚。魏军宽容地笑笑,开车走了。

    魏军开着车,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份《关于现代人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的调查报告》,正是常律师搞的那份尽职调查。魏军正正领带,抹平一缕有些散乱的头发,用湿纸巾擦去嘴边的口红印痕,他摇下车窗,让夜风吹去身上的香水味儿。魏军一脚油门,黑色奔驰轿车跑得平稳、轻松、飞快。

    路虎车在金善姬身边刹住,马彪探身推开右侧车门。

    金善姬迟疑了几秒钟,上车。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马彪偷觑,金善姬脸上犹有泪痕。

    路边便利店。马彪买了一瓶伏特加酒与几袋小吃食。回到车边,他问:“到我家里,再喝一杯?”

    金善姬沉默,看看他,心里在想什么。

    路虎车轮胎磨地冒出白烟,瞬间加速到一百多迈。马彪生怕她改变主意,路虎车打着双闪,横穿双黄线,疯虎般闯过红灯。

    路口。常律师开的车险些与路虎相撞。

    天平投资公司办公楼前。常律师望着一片漆黑的楼上,没有一扇窗户透出灯光。他一遍遍拨打金善姬的手机号码,回复的女声机械、一成不变:

    “您拨打的号码已经关机。”

    033

    金善姬喝到九分醉意。

    她又给自己倒满一杯。

    “小姑奶奶,你还能喝?”见她喝酒如喝白水,马彪惊诧地瞪圆牛眼。

    这是一套装修俗不可耐、中西家具极不搭配的大面积住房。断臂维纳斯右膏像的上面掛着杨柳青马上封侯(猴)的年画,大幅西洋油画裸女的旁边蹲着一只口吐金钱的大癞蛤蟆.......,

    它们充分显示出主人马彪的文化品味。

    “这酒是真的吧,”马彪没话找话:“那个老板不敢卖给我假酒。”

    “这年头什么是真的?”

    “嘿嘿,妈总是真的吧。”

    “在医院抱错了呢?”

    “这些年我一直喜欢你,这可是真的。”

    门铃响。马彪嘟囔着:“这么晚了,谁来?”

    他过去拉开门,莉莉浓妆艳抹、低胸喇叭裙装、站在门口,她一手搭在门框上。马彪一拍脑门,猛然想起来,是他让莉莉今晚来的。他赶紧往外推她,挥手示意让她快走。莉莉扑进他的怀里,刚要叫“马哥”,马彪捂住她的嘴。

    “谁呀?”金善姬在客厅问:“陪我喝一杯。”

    “邻居,狗丢了,找狗的,”他把莉莉推出去,咣当地关上门。

    门外。莉莉气的跺脚。她掏出口红,在门上画了一条狗,写上一个字:汪。

    客厅。金善姬嘲笑地看着他。

    马彪摸着大秃脑袋,嘿嘿一笑,破天荒地脸上有些发红。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能跟我好,我一定守身如玉,我发誓!”

    “你发誓?好有一比,狗对着茅坑发誓,再也不吃屎了,”金善姬调侃他。

    “我可是对你发的誓,”马彪涎着脸说。

    “这个混蛋!”金善姬脸色一变,咬牙切齿。

    马彪一怔,先以为是骂自己,看她的眼神,明白了,她一定是在骂魏军。她刚才一定是受了那个“混蛋”的欺负。马彪心里隐约感到,魏军一定在指使她做些诡秘的事情。马彪在潜意识里已经把她视为自己的女人,所以生出一股恨意。但是,这些年他一直与九鼎公司合作,大部分担保业务都是魏军给的,按江湖上规矩,他就是魏军手下的小兄弟。爱江山更爱美人,屁话,没有江山哪来美人,所以,他的肾上腺素分泌再旺盛,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得罪魏军,自断财路。他随口说几句不关痛痒的话:

    “魏哥,魏军,有点不仗义。”

    “哼!”

    “最坏的,还是他家里的那个老巫婆。”

    “嗯?”

    见金善姬感兴趣,马彪来劲了。他恨意未消地说:“我让那个叫郑婉儿的老巫婆害惨过一次。想听听?我讲。”

    几年前,马彪掛在一家建筑公司做项目经理,十几家建筑公司同时竞争承包一个大的商建工程。马彪抢先把发包方负责人请出来,第一次吃大餐,就给对方塞了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还送上一名本市头牌小姐。一个月内,马彪天天陪着他吃喝玩乐,两人成了莫逆之交,就差换帖磕头拜把子了。终于,对方拍胸脯保证,这个项目是你的了。当场,签了意向书。马彪狂喜,有了这个项目,他就要发大财了!马彪感激涕零,不仅砸锅卖铁,倾其所有地敬奉一份大礼,还承诺正式签订合同后还有份“心意”。

    酒楼前厅。马彪送走发包方负责人,他红光满面,一副牛气冲天的神态。他大着嗓门打电话,召集施工队伍准备训话。

    他撞上一只轮椅:“哟,嫂子。”

    郑婉儿看了一会儿他的脸,皱起眉。

    马彪摸摸脸,嬉笑:“我脸上又没长花儿。”

    郑婉儿叹口气,摇摇头,转动轮椅扭身欲走。

    马彪奇怪了,拦住:“嫂子,有话就说。”

    郑婉儿欲言又止,再次要走。

    “急死我了,说说说!”

    “我说了,你别往心里去。我看你印堂发黑,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马彪哈哈一笑:“鬼怕恶人,我就是恶人!”

    他大步走出酒楼。

    别看他当时嘴硬,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咯噔一下。他没少干缺德的事。他心绪不宁了,他找来一面镜子,仔细研究了一下自己的印堂,越看越觉得确实发暗,甚至发黑了。当天夜里,他家卫生间的灯光无缘无故地灭了,家具门窗也咯吱乱响,一只野猫隔窗向他眨着幽绿色的眼睛。

    第二天一早,他开车直奔西山。以前,他听郑婉儿说起过,一个叫玉皇岭的地方新近来了一位玉虚道长,建了个小道观,没有名字,不到一年时间,名气却越来越大,凡去求签问卦的都说玉虚道长是张三丰转世,所言极为灵验。马彪决定去求个卦签,问个吉凶。

    山青、水秀,一处无名的小小道观。

    马彪摇出了下下签。

    听完玉虚道长的一一解答,马彪脸色灰败,他就要大祸临头。他心惊胆战地问:

    “怎样才能解血光之灾?”

    “素食,戒酒,戒女人,在本观避世隐居十天,以本道士的法力庇佑,你可躲过此灾。”

    “多少钱?”

    “本道士济世爱人,分文不取。”

    玉虚道长不图钱财,说的应当是真的,马彪信了。他按玉虚道长的吩咐,交出手机,沐浴斋戒,诚心诚意地在无名道观里幽居十天。期满,他自感神情气爽,通体舒泰。为表谢意,他掏出身上所有的钱。

    玉虚道长道貌岸然,坚辞不受。

    马彪千恩万谢,下山了。

    马彪刚走,玉虚道长立刻脱下道装,打散道髻,甩掉芒鞋,换上一身运动衣裤与一双耐克牌的运动鞋,摇身一变,成为俗人甄孝仁。他在这蹲了近一年,近几天附近出现一些行迹异常之人,有两名看客还问东问西,里外转了两遍,八成是警察盯上自己了。他拍拍双肩包,捞的不少,尤其是马彪这一票更是肥肥的赚了一笔(有人出钱),也该远走高飞了。

    他趁四下无人,向山路走去,很快不见踪影。

    马彪回到市里,开通电话,第一件事就是给发包方负责人打电话。

    对方一听是他,又急又气地说:“这些天你死到哪去了?”

    原来,商建工程昨天正式签约,却哪里都找不到马彪,他的手机关机十天,这项工程只能给了另一家建筑公司。

    他瘫坐在地上。

    马彪赶回无名道观,看到几名警察正在搜查,还把他当成了嫌疑对象盘问了半天。他费尽口舌才把事情经过说清楚,警察的目光仍然带有几分怀疑,让他随传随到、

    马彪上下打听,了解到正式签约的那家建筑公司就在九鼎公司旗下。

    马彪再笨,他也想明白了。

    他咆哮着冲进郑婉儿家的四合院,把全部门窗砸个稀烂。

    警察赶到,要把他带回派出所,他抗拒袭警,结果挨了两警棍,乖乖束手就范,戴上一副工艺精良的手铐。他被关进看守所。按照造成的损失,马彪构成寻衅滋事罪,要判刑的。魏军几到本市刑侦大队,把自家的财产损失一降再降,降到追究刑事责任的损失数额之下。

    马彪受到治安拘留十五天的惩处。

    从此,马彪恨透了郑婉儿,恨得牙根痒痒,对魏军却不得不表示感谢。叙述这段往事,马彪灌下五瓶啤酒。

    马彪无可奈何地:“那个老巫婆说,她从不认识老道。我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金善姬骂了一句很脏的话。

    “冲个澡吧?”

    “你想干什么?”

    “小姑奶奶,就是冲个澡,太晚了,别走了。”

    金善姬正削苹果。

    她抄起水果刀,灵猫一样跃起,刀尖顶住马彪的下体,厉声说:“你要是不安好心,阉了你!”她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里闪动着野性十足的光彩。

    马彪双手捂住自己的“宝贝儿”,一动也不敢动,连声说:

    “别,别,小姑奶奶,我睡客房,行不行?”

    金善姬挪开水果刀,柔软丰满的胸部靠在马彪肩上,摸摸他的秃头,甜腻腻地说:“马哥,你不会欺负我的。”

    她回眸一笑,关上主卧室门。马彪跌坐在沙发上。

    她那又凶狠又妖媚的神态变幻莫测,搞的马彪彻底糊涂了。马彪从来未接触过这种味道的女人。他忽然觉得,如此泡女人比直接上床有意思多了,这种调调格外新鲜有趣,刺激!

    他在主卧室门外一次次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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