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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情根初种(3)(1/1)

    第二十七章 情根初种(3)

    开封府迎春楼中,一座小阁楼上,玉儿翠粉脸失色,惊惶失措道:“阿珠,杨公子有消息吗?是何人绑架了他?”那丫鬟阿珠回道:“托郑妈妈(老鸨或龟婆)打听过了,说杨公子被一伙乞丐掳走了。十之**,那些乞丐为丐帮中人。”玉儿翠低了头,沉吟半晌道:“好端端的,丐帮为何要难为杨公子?江湖上之事,真是难以猜度。”抬头对阿珠吩咐道:“阿珠,告诉郑妈妈,今日里但凡有乞丐来寻花,知会我一声,由我亲自来接待。”阿珠应了一声,自下楼找郑妈妈去了。玉儿翠恍惚之中,忽地想起那位假杨公子来。自己初见他时,一心认为他便是杨公子,只是待到他自报家门,说并非杨公子时,细细思量之下,发现果然疑点颇多。其一,杨公子风流倜傥,颇解风情,那人却规矩老实,榆木疙瘩一个,毫无情场高手风范;其二,仔细聆听,可辨别出二人口音不同(乔南跟着乔三长大,口音接近开封口音。但其后辗转于山东、直隶及京城一带,口音颇杂。)。凭此二点,玉儿翠断定他并非杨郎,故此假意约他虹桥上相见,三日内不见不散。第二日时,玉儿翠遣了阿珠去打探,得知乔南果然赴约,且生了病,垂垂将死也。当时她听了颇为好奇,想不到他不解风情,倒是个守诺之人,本欲赴虹桥相见于他,但转念又想:一样好物事,自己从小便不喜欢有两样,何况眼前两位“杨公子”虽外貌酷似,内中却大为不同。那位假杨公子病死了,这世上便只有一位杨公子,他遑论多么风流,心总是她玉儿翠的。

    将近酉时时分(日落时),阿珠气喘吁吁跑来道:“小姐,迎春楼来了一个老乞丐,一个小乞丐,郑妈妈领他们喝茶挑姑娘去了。”玉儿翠边往外行,边说道:“原来是一老一少两只猫,只不知为何等人物?但愿不让我枉费心思。”

    玉儿翠掀开珠帘,轻移莲步,行至郑妈妈跟前,裣衽道:“玉儿翠见过郑妈妈,妈妈可有何吩咐?”郑妈妈一双媚眼滴溜溜乱转,腻声道:“迎春楼的头牌,岂是谁都能出得起价的?向来风月场中,只认钱不认人的。”末了斜眼看向那老叫花子。那老叫花子正是丐帮蒋长老,在丐帮当中,地位尊崇,为长老中首席,地位仅次于丐帮帮主,平时统领丐帮内务,权限颇大。自从玉儿翠入得门来,蒋长老一双小眼圆睁,再也未离开她身影,此刻听得龟婆出言讥讽,笑话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从腰间布袋中掏出一锭银子,“啪”一声置于茶桌上,怒道:“休得狗眼看人低,老子不缺的就是银钱。今儿个这位小娘皮,大爷我包了。”一旁那小叫花子道:“侍候好蒋长老,有的是赏钱与你。若侍候不好,遣人来挑了你们这家春楼。”

    玉儿翠听得他说“蒋长老”三字,心中“咯噔”一声,知这老叫化子乃丐帮中头面人物,当真找对了人。玉儿翠行至他身侧,万福道:“蒋爷有请了,请移大驾于仙福阁,让小女子侍候你饮茶。”蒋长老眉花眼笑,不住价点头,只听得她几句话,便已酥到骨子里去了。

    睡至中夜,乔南悠然醒来,只觉脸颊上湿漉漉的,睁眼看去,媛媛泪眼滂沱,正自瞧着自己发怔。乔南问道:“媛媛姐姐,你为何伤心落泪?”媛媛拭去脸上泪水,低声道:“老天爷为何如此捉弄人,生了你二人这般相像,倒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唉···只是一个被人绑架,不知要受多少折磨。一个···你却在此安然无恙。我一介弱女子,便想去救他,也无男儿家胆识。”她止了话声,轻轻啜泣,意态中尽显悲伤之意。乔南听她说到“男儿家胆识”,心中不自禁激起一股豪气,翻身坐起来道:“你家杨公子失事于迎春楼中,此事玉儿翠定然知情。若想探知杨公子下落,须着落在玉儿翠身上。我与她有一面之缘,或许可探知一二。”媛媛抓了他手,说道:“你有办法,那便快去啊。”乔南踌躇道:“不与杨夫人打声招呼,就不辞而别?”媛媛急道:“事有轻重缓急。明日我代你告知夫人,想她不会怪罪于你。”媛媛从抽屉中拿出一些银两,交与乔南道:“这些银钱乃少爷之物,你拿了去打点用度。”

    乔南随媛媛偷偷溜出院门,别过她后,按她所指点,暗夜中径向迎春楼行去。

    朝北行过一条街,忽听得前方传来狗吠之声,少顷,只见灯笼火把大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他躲在墙角暗处,观察大街上动静。不一会儿,从北面涌出五六十个叫花子,手中执了兵刃、布袋,齐齐朝灯笼火把处冲去。两伙人快要相接之时,乞丐们纷纷解开袋口,将一团团黑黝黝的东西朝前扔去。黑黝黝之物着地之后,蠕蠕而行,竟是一条条的青花毒蛇。乔南目睹如此场景,不禁暗暗咋舌。

    成百上千条毒蛇蠕蠕而行,喷吐着毒信。四五个乞丐手中拿了乐器,按节奏吹吹打打,引导着蛇儿攻向敌人。忽见火把忽明忽暗,三十多名蒙面之人齐挥手臂,眼前出现一团团白雾,瞬间笼罩了蛇群。后面奔来几人,奋力将火把掷于蛇群中,那白色粉雾见火即燃,“嗤嗤”声中,蛇群顿时乱作一团,甚至折返向乞丐们冲去。

    乐器声忽变,箫声尖利,笛声激昂,蛇群闻声如得赦令,疾速朝四下里逃之夭夭。灯笼火把闪处,一位白衣蒙面人朗声道:“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丐帮为何要与我盐帮作对?”丐帮中一人答道:“天下棋会时,盐帮于京城伤我丐帮帮众十五人,难道此仇不报吗?”对面之人冷笑道:“哼,丐帮甘当鹰犬,做了朝廷帮凶,必招致天下汉人唾弃!”他话未及完,盐帮众人发一声喊,齐向丐帮化子们扑了过去,两股人流迅即缠斗作一团,兵刃交击声,呼喝打斗声,其势甚为骇人。

    乔南听得丐帮与盐帮械斗,心中道:“不知干娘可在此间?”他瞪大了眼睛,只往盐帮帮众望去。双方再激斗一会儿,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丐帮势弱,落得丢兵弃甲而去,止歇了打斗。乔南看到一位身穿白披风之人,却不是干娘是谁?他心中一热,从暗处奔跑而出,喊道:“娘,你如何也来到开封?”

    汪芷渃眼瞅着乔南飞跑而来,揉了揉眼睛,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喜极而泣道:“孩子,你···你还活着,当真是上天护佑。快过来,跟娘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天下棋会终局之时,她亲眼目睹淳二先生全身爆裂而死,心想乔南身受淳二之害,定然性命难保。虽然轩逸老人将他劫走,但多半也已是一具尸身。此时见到他安然无恙,内心里欣喜之极,抱了乔南之头,抽噎不已。待她心境平稳之后,乔南将前因后果,及别后情形,一一叙说与她,只略过虹桥赴约之事不说。

    汪芷渃听他要去迎春楼找人,讶异道:“乔南,迎春楼乃风月场所,你去却又为何?莫非···莫非你小小年纪···”乔南笑道:“一位朋友被丐帮劫去,所劫场所正是迎春楼。我去迎春楼,不过打探消息而已。我···我断不会找迎春楼的姑娘去。”他口中如此说,心中却暗道:“我如此说法,岂不是骗了干娘吗?我欲找玉儿翠,可玉儿翠正是迎春楼的姑娘。”

    “何人被丐帮所劫?你初来开封,又有什么朋友了?”汪芷渃疑惑道。

    “是一位···杨姓朋友,从洛阳而来,不知···何事得罪了丐帮,遭他们劫持。”乔南吞吞吐吐道。

    “既是如此,我与你同去迎春楼。”

    乔南急道:“这等隐秘之事,孩儿自己去打探即可。干娘乃一帮之主,去了岂不是大材小用?”汪芷渃说道:“你自己前去,千万多加小心。我住在南街铁帽儿客栈,最西端临街客房便是。打听完毕之后,你速来客栈会合,千万不可再生事端。”她本想对他讲忽尔博特之事,又碍于盐帮帮众在旁,羞于启口,心想乔南此次起死回生,避过了劫难,正所谓来日方长,又何必与外人前急在一时。

    乔南别过干娘及盐帮帮众,快步行至迎春楼,从正门楼大摇大摆走了进去。郑妈妈见到杨公子到来,心下里吃惊不已,暗忖:“叫花子们才将他劫走不久,便即放了他出来,当真怪事一桩。”念他平时出手大方,忙不迭招呼他道:“哎哟,杨公子驾到,迎春楼真是蓬荜生辉。”乔南初进风月之地,心中惶恐,从怀中掏出媛媛所赠银钱,递于郑妈妈手中,红了脸道:“不知···不知玉儿翠姑娘可在?在下想见她一面,有事相商。”郑妈妈接过银子,媚眼笑作了一条缝,打趣道:“杨公子往日来时,掩不住的风流倜傥,今夜里倒扮得书生气十足,彬彬有礼,想来更讨玉儿翠欢心。”乔南随了郑妈妈,七拐八绕,来到一座小阁楼前,郑妈妈道:“玉儿翠便在阁楼之上,杨公子自己上去呗。”乔南谢过郑妈妈,缓步踏上阁楼楼梯。

    才行至门口,竹帘掀处,丫鬟阿珠迎出来道:“杨公子,小姐正在室中等你,公子有请。”乔南入得室中,入鼻一股檀香之味,玉儿翠背了身,穿一袭白衣白裙,头上挽了云鬓。灯光下近处看去,恰似荷塘中出水芙蓉,清丽绝俗,楚楚动人。乔南呆立于她身后,瞧着她背影,魂魄仿似抽空了一般。

    玉儿翠缓缓转过身来,樱唇轻启,柔声道:“乔公子,我已在此等了你一日一夜。若你再不来会我,我便也学你先前,虹桥上苦等三天三夜。”听她如此一说,乔南心中一热,便生出“士为知己者死,我为红颜知己生”之感觉。只是他生性好奇,问道:“玉儿翠姑娘,虹桥之约,你为何不去赴约?”玉儿翠幽幽叹了口气,说道:“玉儿翠一介风尘之人,连命都不是自己的,岂能来去自由?乔公子守诺,等了我三天三夜。此等情意,玉儿翠感激不尽,却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奴家愿当牛做马,服侍乔公子一生。”乔南眼见她说得这般真诚,心下里激动不已,说道:“姐姐如此说,我便是等十天十夜,那也值了。只不知姐姐今日里等我,却又所为何事?”

    “有一件事,关乎朋友之性命。本想求你···求你帮忙,可···可又不知如何开口,真让奴家好生为难。”

    “姐姐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然为你做到。”乔南此时热血沸腾,恨不能说“即便为姐姐而死,乔南也在所不辞”。

    玉儿翠瞄他一眼,低垂了头,俏脸生春,说道:“我一位朋友杨公子,相貌与你酷似,外人看来,难辨彼此。前日里于迎春楼中,被一伙叫花子掳了去。我与杨公子相识一场,即为缘份。朋友有难,我岂可坐视不理?玉儿翠虽一风尘女子,无权无势,但叫能救得杨公子,便赔上身家性命亦······”她言及此处,哽咽不已。乔南心中感动,暗道:“玉儿翠虽为风尘女子,但她人生得既美,又心地良善、侠肝义胆。自己得友如此,便去赴汤蹈火,又复有何撼?”心念及此,他脱口而出道:“玉儿翠姐姐,你但说无妨,便是刀山火海,我乔南也一样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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