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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千年古刹(2)(1/1)

    第三十四章 千年古刹(2)

    别过胡二哥一家,乔南兴冲冲返回寺中。将入山门之时,忽见山下一僧人肩上挑了一对大铁桶,健步如飞,沿山路蜿蜒而上。那铁桶生铁铸就,自身已重达百斤,再加清水重量,极为沉重。寻常人提起一只铁桶已殊为不易,若是习武之人,勉强可提得起两只铁桶,但若要举重若轻,健步如飞,却是千难万难。那僧人四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脸形瘦削,与寺中寻常僧人毫无二致。

    乔南瞧得有趣,待那僧人路过身侧之时,驻足问道:“在下乔南。请问师父法名如何称呼?”那僧人缓下步来,说道:“你乃方丈坐下弟子,寺中僧人尽皆知晓,我早知你名叫乔南。至于贫僧,自记事起便来到少林寺,二十一岁剃度受戒之后,师父赐法名圆通。”乔南跟在他身后,说道:“圆通师父,你挑了如此重担,尚能飞步上山,功夫堪称了得。”

    圆通闻听此言,双手乱摇,急道:“圆通本非武僧,何来功夫一说?不过挑水、劈材、种地之余,练得些蛮力罢了。以后他人面前,小施主休得再提此事。”乔南知少林寺寺规极严,除武僧院僧人之外,其余僧人不得私自练武。若有私自练武或偷窥者,一经发现,轻则杖则,重则驱逐出门,永世不得踏进少林之门。圆通既知乔南乃方丈坐下俗家弟子,自是顾虑他言与他人,自己不免遭舌下之厄。乔南见圆通和尚惶恐之状,笑道:“我今日山中遇到圆通师父,即为有缘。佛门中讲究缘分,我一见圆通师父之面,便觉似曾相识,心中十二分的亲切。你只要答应做我师父,许我日日与你见面,我便不将此事说与他人。”

    圆通闻言先是点头,后又摇头道:“你与我日日见面,有何不可?只是做你师父一事,却万万使不得。一来贫僧自在惯了,难为人师;二来贫僧一个寺中杂役,既不会讲经论法,亦不会诸般绝技(少林七十二绝技),如何敢为人师?”乔南也不与他多辩,问道:“圆通师父,明日我与寺中,却去那里寻你?”圆通一怔道:“日出之时,贫僧便在藏经阁中扫地、拂尘;晨诵之后,便去山上挑水、劈柴。”

    归得寺中,用过晚餐后,乔南来至方丈室,行礼之后,对本觉方丈说道:“方丈师父,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否应允?”本觉笑问道:“你是否想去武僧院?依老衲猜来,大抵如此。”依过往经历,本因暗自忖道:俗家弟子当中,十之**,均会向往武僧院,渴望学得一二少林绝技。

    乔南回道:“弟子想去之地,并非武僧院。今日在山中偶遇一僧人,法名圆通。弟子与他一见如故,心中生了亲近之心,欲拜他为师。望方丈师父应允。”本觉方丈闻言,颇出意料之外,沉吟半晌道:“老衲耳拙,却不知圆通奉职少林那一房?”乔南答道:“弟子只知他为寺中杂役僧人,清早扫地,晨诵后挑水、劈柴,其他事却一概不知。”本觉方丈略感讶异,随又释然道:“你行事往往出人意料,老衲本该想到。也好,你既与圆通有缘,便拜他为师,从今而始,起居饮食,均与他同行。”乔南谢过方丈,自回屋歇息去了。

    次晨醒来,未及洗漱,他便急慌慌跑向藏经阁。到得藏经阁时,所幸时辰尚早,圆通还未离开。

    乔南喜道:“圆通师父,方丈已允准我拜你为师,快受弟子一拜。”他话未及完,便即俯身拜倒在地。圆通闻言大惊,双眼圆睁,难以置信道:“昨日山中之事,我以为原是戏言,却不料你当了真......这可如何是好?”乔南抬起头来,说道;:“此事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亲自去问方丈。”圆通双手合十,念声“阿弥托佛”,沉声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自是信你之言。你起来吧。”乔南说道:“如此说来,你答应做我师父了?”圆通只是点头,却不再言语,径自拂拭书架去了。

    自此日始,乔南日日相伴圆通师父,每日晨钟响起之时,二人早在藏经阁中拂拭尘埃,待晨诵之后,用过早餐,二人便挑了大铁桶,带了山斧、绳索,远行至山中劳作。归来之时,圆通肩挑大铁桶,健步如飞;乔南身背山柴,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缀在圆通身后大喊:“师父,等等我!”圆通充耳不闻,仍是挑了桶飞步行向寺中。

    圆通自小于少林寺出家,生性淡泊,不喜言谈,与乔南相处之时,沉默寡言,极少言谈。多数时候,总是乔南问一句,圆通答一句。

    来少林寺中多日,一日三餐,总为斋饭素食,乔南口中早淡出鸟来。这一日山中归来,将山柴置于灶房外,乔南入得灶房,问一个混得厮熟的火工头陀道:“可信师父,今日之斋饭,可否让我来做?”

    可信和尚属可字辈少林僧人,三十岁上下年纪。少年出家之时,心慕少林武功绝技,一心向武,矢志成为一名少林武僧。可少林武僧院选材严苛,最终能入选之僧人,少之又少,可谓凤毛麟角。落选之后,可信仍回灶房,做火工头陀。他每日暗自习武,甚至偶尔偷窥武僧们练功,只是对厨房中一应杂事,从未上心,甚为厌烦,此时听得有人愿做,如聆仙乐,眉花眼笑道:“方丈坐下弟子来做斋饭,少林寺千年以来绝无仅有,你开了此例,可喜可贺。”

    乔南净手之后,吩咐其余火工僧人备料、生火,自己心中略一思量,已有了计较。

    约一炷香时间之后,八大盆色香味俱佳的斋饭端了出来,分别为:罗汉全斋、四喜素斋、鱼香素斋、斋烧鸭、鲜莲子炆斋、草堂八素、素佛跳墙、罗汉斋炒面,外加一锅翡翠素虾仁汤。

    少林僧人生活清苦,何时见过如此丰盛之斋菜,尽皆围拢来,等待火工头陀们分菜。乔南占天时地利,近水楼台先得月,早已留了两份饭菜,当作自己和圆通师父午餐。可左等右等,只不见圆通身影出现。乔南略一思索,已知答案:圆通未来灶房吃饭,定是耽溺于藏经阁中。

    悄声入得藏经阁中,果如所料,圆通独自一人,捧了一本手抄《金刚经》,正自看得出神。他鼻中嗅得饭香之气,未曾抬头便说道:“今日什么时节,怎地饭菜如此丰盛?”乔南奇道:“师父,你未曾抬头观看,如何知道弟子到了?”圆通再也把持不住,端起钵中饭菜,边吃边说道:“一者你脚步沉重,入耳可闻;二来你携带饭菜而来,菜香四溢,若想不知都难。......咦,今日之饭菜异于往日,异常可口,竟不知寺中藏龙卧虎,有此等名厨。”

    “师父,今日之饭菜乃弟子亲手所做,可还合师父口味?”乔南笑答道。

    圆通细嚼慢咽,品味着钵中各式菜香,半晌后才说道:“今日之斋菜,为贫僧有生以来...最好吃斋菜。不过,若长此以往,恐少林合寺财力难以负担,你我也不免要下山化缘,以免坐吃山空。”任乔南千想万想,也想不出圆通夸赞饭菜之后,竟然得出‘坐吃山空’之结论。他一时间瞠目结舌,无言以对,过了半晌才呐呐道:“师父所言...极是。如此吃法,每顿八菜一汤,少林诺大个寺院,一千多僧俗弟子,确实耗费惊人,寺中财力难以承受。”转念间,他想到自己所带八千多两银票,喜道:“师父,弟子来少林寺之时,携有银票八千多两。如今为合寺僧众胃口着想,弟子愿捐出所有银两。”

    圆通闻言惊问道:“你年纪轻轻,为何有如此多银钱?莫非...莫非...钱财来路不正?”

    乔南并不隐瞒分毫,一五一十,当下将自己行医之事叙说与圆通。圆通闻言喜道:“乔南,你厨艺、医术俱佳,已达上乘境界,当可为我师也。”话未及完,圆通便扑地拜倒在地。乔南与他相处时日已长,知圆通性情淳朴,喜读经书,与世俗礼仪知之甚少,现下得知自己擅长医术,也学自己之样,扑地便拜,原不稀奇。乔南上前欲扶起圆通,岂知发力之下,如憾山岳,竟无法动得他分毫,奇道:“师父,你这门抓地伏魔功,弟子可无法化解,您还是自行起来吧。”

    圆通闻言说道:“如此说来,你已答应做我师父。”

    乔南搔头道:“你既已为我师,又怎能拜徒为师?此事想来于理不通,恕弟子不遵师命。”

    圆通急道:“世间万物,本无定数,皆可顺逆施为。你可拜我为师,为何我不能拜你为师?先知曰: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料不到你小小年纪,却循规蹈矩,拘泥于小节。”乔南被圆通训斥,丝毫不以为意,笑道:“我奉了方丈之命,拜你为师。不若如此,外人面前,我仍称你做师父,私底下时,你亦可称我做师父。如此称呼,不知师父你意下如何?”圆通听他一番解说,起身说道:“师父,你可愿传授贫僧医术?”乔南笑道:“只要师父愿学,弟子必倾囊相授。”

    自此之后,二人整日相伴,亦师亦友,相处甚欢。圆通每日里进山之时,随时会问一些医术疑问,乔南则耐心解答,从不厌烦。偶尔闲暇之时,乔南带圆通赴五乳峰北村舍中,去看望胡二哥一家。胡二哥之妻已然痊愈,每逢二人前去,必花尽心思做一桌斋饭,以招待二人。自使用新弓及弩箭之后,胡二哥所获猎物成倍增长,除自家享用之外,其余皆于市集上估价而售,收获颇丰。乔南见了颖儿玩耍,一时兴起,利用胡二哥旧弓及铁器,做成一件捕猎利器——铁夹子。他将使用之法告知胡二哥后,胡二哥啧啧称奇,大赞其做工精巧,远胜寻常猎人所使猎具。一旁站立之圆通则不以为然,口中大念“阿弥托佛”,说道:“此乃杀生利器,有悖佛家众生平等之理。”

    乔南反驳道:“自然之中,弱肉强食。倘若老虎不食兔子、野羊、野鹿等猎物,岂不活活饿死?胡二哥打猎为生,若生了慈悲之心,弃去猎具,一家老小,又何以为生?”圆通张大了口,无言以对,只是双手合十,心中暗自祈祷。

    与胡二哥家用过午饭之后,来了几位乡人,却是来求医问药的。乔南也不推辞,指了圆通说道:“我师父圆通也在此间,弟子恳请师父出手,为几位患者诊病。”乡人们但想:徒弟已如此了得,师父自是技高一筹。

    圆通和尚初次诊病,初始不免心中惶恐,把脉时手指微抖,额头冒汗,倒似是久病之象。乔南立于他身畔,毕恭毕敬,仿若新进徒儿一般。待圆通诊脉完毕,挥笔开药方之后,乔南才略一过目,检视药方。圆通瞥眼看他,脸色惶恐紧张,仿似私塾中小学生一般,唯恐夫子责罚。乔南检毕药方,朝圆通微微点头,以示嘉许,所开药名分毫未动,只少许改动几味药药量。之后,几位乡人拿出银钱以示谢意,圆通坚辞不收,乡人们千恩万谢而去。

    待乡人们离去之后,圆通问道:“师父,适才弟子所开药方,可有不当之处?”身侧胡二哥大为讶异,暗忖:“乔兄弟师徒俩恁地奇怪,前一刻乔南自称弟子,后一刻圆通师父又自称弟子。究竟谁为师父,谁为徒弟,却是难以分辨。”

    乔南回道:“师父,你心性单纯,辩证高深,于医术一道进境颇快,令弟子叹服不已。所存瑕疵,只在于药量而已,诊病日久之后,自会轻车熟路,把握药量之应用。”圆通躬身道:“谢师父多加指点,教贫僧有了一技之长。虽不致悬壶济世,但亦可解乡民们病痛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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