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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青涩年华(1/1)

    零一年在村里读完了三年级,当时爸爸就有让我去镇上读书的想法。可是当时年纪较小,家里又不能陪读,所以只能搁浅了!然后又到了邻村开始读四年级了。奶奶的娘家就在这个村,大姑也嫁在这个村。所以在这里读书到比其他的伙伴便易了许多。这儿村子很有特点,它建在半山腰上,从上而下,一阶一阶的就像建在一片梯田上。从山下有一条蜿蜒的山路,盘曲在半山腰,前几年路还是比较窄,只能容两辆四轮车通过。好在我们的政府好,一直有各种各样的惠民政策,修公路就是其中的一项了!记得零三年的时候有过一次修改,只是扩宽了一下,平整了一下。但山里雨水多,没过多久,就被水冲的不能走了!村里人找过修路的负责人,但没有后话,就这样无疾而终了!用城里人的话说:“一群土包子!”。所以没结果倒是也很好理解。好在山里人也有自己傲娇和不屈与恶势力的的胆气,不知用了何种猥琐下流的手段,搞得那些人没多久又来做过一次补修,可是效果依旧。山里人愚笨但也有聪明之处,知道有些事是不可为的,只好自己动手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所以那几年每次下过暴雨之后,总能看到各家各户拿着铁锹、锄头、拖儿带女,迎着晨曦,在路上挖挖铲铲,忙的不可开交,将那一条条被洪水冲出的沟沟壑壑添得平平整整。就这样,风来了,雨来了,大家伙也来了!就这样,水来了,路毁了,大家伙又修平整了!路两旁的油菜花开的正是旺盛时,只是那群忙碌的人显得有些扎眼,被开出的那条路就像是将那条贯彻天际的黄色绸带撕裂般。

    这里春天总是显得很潮湿,淅淅沥沥的春雨如丝,朦朦胧胧中似乎总是没完没了。记得最长的一次连着下过半个月,这可苦了我们了,不管多遭的天气都会按时去上学,虽然对那时候的我们来说那是很长的一段路。我现在都不知道当时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和决心,说是对求知的渴望或什么远大抱负之类的,我总觉得有太多的不妥和无耻。因为我可以肯定当时的我都不能理解什么是求知欲或抱负,其他伙伴估计也差不多,所以这样说就很荒唐可笑了!但确实如此,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电闪雷鸣,我们一直在坚持。下雨天是很难走的,路上泥泞不堪,加上我们这特有的红土泥,简直就是举步维艰。现在想来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在这种环境下读了两年书,但一切都过去了,我也走了过来。那时候自己总感觉有些文艺细胞,喜欢写写,也喜欢将一些自己觉的很漂亮很唯美的诗啊句的记在自己的本子上,记得其中有一首朱湘的《雨景》

    我心爱的雨景也多着啊;

    春夜春梦时窗前的淅沥;

    急雨点打上芭蕉的声音;

    雾一般拂着人脸的雨丝;

    从电光中泼下来的雷雨

    ──

    但将雨时的天我最爱了。

    他虽然是灰色的却透明;

    他蕴着一种无声的期待。

    并且从云气中,不知哪里,

    飘来一声清脆的鸟啼。

    到现在的自己不知道当时基于什么理由来记下这首诗的,或许当时的自己就是在某个春雨蒙蒙的日子里,恰巧读到这首诗很应景的诗,就记了下来。也或许是喜欢于诗中那些唯美的诗句。也或许是那雨打芭蕉的声音与某个夜晚雨打瓦砾的声音颇为相似,亦或是在春雾中来来回回的我真的感觉到了雾拂脸庞的温润。但我更愿意相信是我真的爱上那个让我即难堪但又生出无限希望的雨季。喜欢那灰色却透明,也喜欢在哪绵绵无期中的那份期待。更喜欢‘云深不知处’的那声沁人心脾,令人醍醐灌顶的鸟鸣声。对那个豆蔻年华的我们,需要在灰色的天空中,懵懂无知的青春岁月里寻找属于我们的光明。我们需要在漫漫无期的成长岁月里剔除烦恼,心生期待和希望。

    记得我们当时四年级就只有十五个人,九个女生,六个男生。教室是东南方向的一间小房子,据说以前是放杂物的,里面很黑,在门向左一米多的墙上有一个很小的窗户,想来以前是通气用的。里面的墙壁和房梁的椽柱都很黑,就像是刚刚着过大火一样。我第一次进去给我的感觉只有阴冷,我很不愿意去哪里面上课,好在没多久校长不知从哪弄来些白灰,是不是专门用来刷墙的那种就不得而知了!当时加上校长全校只有三个老师,校长姓田,个子一米七左右,经常穿着一身不新但很笔挺的中山装,配着一条黑色的尼龙裤和一双全是折皱的黑色皮鞋。喜欢戴着顶鸭舌帽和一副深棕色的老花镜,在左胸的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那银白色的笔帽总是闪着妖异的白光。那是我见过的第一支钢笔,看过没碰过。每次见到他我总会想到安东·巴普洛维奇·契科夫先生的《装在套子里的人》中的别里科夫,只是少了那把总是装在套子里的黑伞,但他却多了一个黑色的皮制的公文包。他一个人教着一到五年级的数学,但显得很是从容,不急不忙。那天下午太阳有些羸弱,就像秋天飘落的树叶间透出来的哪缕夕阳的残辉,有点惨淡,但很是温暖。肯定没有专人来刷墙,当然我们也从没抱希望有人来做这件事。校长的女儿叫田芳,瘦瘦的脸上有几粒小班雀,点缀在鼻梁周围。说话时总喜欢用那种抑扬顿挫的语气,有些趾高气扬的感觉,我一直不是很喜欢她说话的语气。由于我们是外村的,刚到学校时她伙同着几个闺蜜,还有个本家的哥哥对我们百般刁难,众志成城的一致对外,我当时感觉我们就像当年的鬼子进村了一样,很是令人嫌弃。不过也是,当时我们一起入校的有五个男生,三个女生。而她们村却只有一男生,五女生。或许是我们太过于浓烈的阳刚之气让她们感觉很不舒服,也或许是我们这群外来物种让他们的食物链产生了混乱,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并不健硕的身体散发出了淡淡荷尔蒙的骚气,让她们芳心大乱,只想找个坚强的理由博取异性的关注罢了!

    由于田芳的特殊身份,大家都是礼敬有加,一般不会去得罪那个具有小姐少爷般教养的权贵子弟。田霞和田冰是她最要好的两个闺蜜,其实我曾不止一次的用很猥琐而又下流的心态怀疑过她们是否是一个爹生的,名字都起的那么整齐又有特色,她们两个也算是长的颇为玲珑剔透,不至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从那时候最为单纯的眼睛里也能看出来几分姿色。只不过一个较高一个较矮。我十岁的时候就差不多有一米五了,可那时候的田霞和我差不多一般高,而田冰却只有一米过点。虽然刚来时她们对我们不是很待见,但久之也算是玩的挺好了!田小丽也是她本家的,只是血缘关系没那么亲近了,她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所以两腿有点变形,走路也不是很利索,而且头发稀少面色苍白。我一直觉得她有病,从来没好过。但她却平易近人,或许是上天给予他太多的磨难,使他早就失去了那些傲娇的资本。还有两个一个姓杨一个姓何,姓何的那个好像和全校唯一的语文老师有点沾亲带故,但她很是低调,以至于后来我去磐安上了几年学后都忘记她了,只是模糊有点影响。杨姓的哪位总是让我想到《红楼梦》里的王熙凤,但又总觉的王熙凤不够味,更像夏金桂。至于那个本家的哥哥,人挺不错,我们后来成了好朋友,只是分开后就渐渐的失去联系了!

    很风趣的是从我们村过去的八个人都姓尉,所以别人可能总是感觉我们就是同一个洞里钻出来的一窝豺狼,走到哪都会提心协力的占下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土,然后撕碎一切来自外界的侵扰。但事实是在那样的一个年纪我们都不具备狼的特性,更像是一群没有尖牙没有利爪的小狼崽子。那时候许多事都是自己解决,比如桌椅坏了,门窗坏了等,都是自己修。于是由我们开始了寻找光明的活计,这时候课肯定是得停了,黑通通的小教室中也没几个人了,说没几个人不恰当,因为所有人加起来也没几个。我们六个男生兑了两桶,拿着刷子从墙根开始往上刷,近距离看那墙壁,似乎它本身就是黑色的,那种黑就是直接从土地里长出来一样。田芳一直站在那张不是很宽敞的门前,时不时探进自己的脑袋,半眯着戴近视镜的眼睛,仔细的瞧上一会又不见了!然后就能听到她在外面喊道:“尉小刚,你左边的那块没刷啊!尉鹏诚,你刷的那是什么啊?跟没刷的一样。”然后就能听到几丝尖细的笑声,像是黑夜寒风中凄厉的鬼叫。我一直觉得那是在嘲笑我们,嘲笑我们的愚笨。也或许是她们胜利的喜悦,就像是一群鬣狗压制了几头狮子的气焰,那种胜利狂吠只不过是掩饰自己懦弱的手段,只是给自己低贱的尊严裹上一层又臭又长的裹脚布,让其慢慢腐烂,然后发臭,最后一点一点的剥离变型。

    不知到是什么原因,他们对我和彦暃总算是还算客气,有时候还有点热情。但对小刚就没这种待遇了,小刚他略微有点结巴,所以一急总会说不出话来,但他向来属于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人,而且嘴又臭又毒。遇到人撩拨总会奋起反击,毫不留情。用自己不利索的口齿总能找回场子并让对手颜面尽失。这是我很佩服的一点,因为我有点懦弱和自卑的性格,遇到很多困难和挑衅就会像只受了委屈的乌龟,缩进壳里用阿Q惯用的那种自我疗慰的精神一次一次的鼓励自己成长。但他总是能一针见血的让对手闭嘴。所以他会反驳道:“你…她妈的,就…就…就会在哪儿…拉屎放屁,自己来…来试试啊!”彦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四肢乱颤,晃的那张并不新的桌子嘎吱作响。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真是有才,很精辟,再来两句。”然后用很浮夸的笑声和动作给小刚喝彩。这时候的鹏诚总会转过头,露出憨厚又带着几丝迷茫的表情,脸上还有残留的白灰,像戏剧里的小丑,似乎在迷茫小刚的胆大包天。其他人或笑或憋着,笑的前俯后仰,憋的两眼凸起,满脸通红。我只是给他一个微笑的侧脸和一个大拇指。

    这算是点燃了战争的导火索,两个都是尖牙利嘴,出口成章的高人,然后就会出现比辩论赛上更为罕见的激烈碰撞。一个站在课桌上闲庭信步。对着那张黑乎乎的墙上下其手,时不时来上重重的一笔,胸有成竹的样子。另一个一脚踏这门槛,一首扶着门框一手叉腰,像及了一个威武的将军。战到精彩处会狠狠的跺两脚门槛,由于激动而通红的双眼猛的睁圆,似乎可以喷出火来烤焦那面墙,还有那面墙上挂着的那几个人。乡里人寻衅闹事的方式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没有一方胜出是很难结束的,但两只刺猬打架别人是很难插进去的,只等一方放弃抵抗才能平息,所以最后小刚只能退下了!他并不是败了!只是大家需要风平浪静,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她的那几个闺蜜也是连拉带拖的将她带走了!远远地还能听到各种光顾先人的污言秽语,但这些没什么可大惊下怪的,乡里的孩子都应该见到过悍妇骂街的场景,想象一下就可以明了。只是在哪四面都是黑墙的小屋里,由于慢慢变的惨白的墙面映的本来黑黢黢的屋内只剩灰白了!突然感觉我们就是一群可怜又无助的小孩,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灰白里燃起一轮红红的太阳,将我们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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