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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转折(1/1)

    舅爷有四个孩子,最大的一个女儿也读过几年书,但后来也就辍学了!最后她和大舅爷的两个遗孤一起去了舅爷和父亲谋过生的那个小城市里去了。舅爷在哪里有些关系,得人照顾,他们也算是能混口饭吃了!每个人有自己的幸运之处,也有自己的不幸之处。像太婆、爷爷、奶奶、舅爷、父亲,但人生来就是这样的,幸或不幸我们都得活着,并且要拼命的活好,太婆是这样,爷爷是这样,舅爷是这样,父亲也是这样。

    父亲这一生没什么太过突出的精彩,但总是比和他一起长大,把青春,把年轻的身体,还有早就死去的灵魂全都奉献给那些荒芜的土地的叔伯们,还是有点儿颜色的。虽然并不浓重,但也并不空洞。舅爷眼光长远,00年的时候就把二女儿和儿子弄到镇上去读书了,而且和该所学校的校长关系很好。当然搭桥引线的活就给舅爷了!虽然废了些手段,但总算是敲定了!我们是02年8月4号到镇上的,来的前三天,村上有人结婚,父亲去帮忙了!父亲有鼻炎,一喝酒就会发炎,然后就会一直打喷嚏,鼻涕一把泪一把,很是难受。所以父亲一般不饮酒。但那天他喝酒了,而且有点醉,妈妈烧了开水泡了一杯很浓的茶,父亲趴在炕上,泪眼朦胧,轻轻的吹开水面上的茶叶,热气敷着他有些微红的脸。父亲说了很多话,大多是说我们在镇上要好好学习之类的,我说过父亲是没什么大道理的,所以就是重复着一个意思,用不同的话语表达着。我和弟弟就在炕沿上,黑白电视机里播着我最喜欢看的动画片《狮子王》,金色的夕阳从窗户缝隙里挤了进来,在空气中刺出一条金色的通道,透过父亲手中的玻璃茶杯边沿,折射出五光十色的颜色。

    8月2号,舅爷突然来了!“他给我们找了房子,和他的孩子在一个院子里。”舅爷说。奶奶不同意,怕两家在一起,搞不好关系都弄僵了!“你婆娘同意吗?”奶奶问道。舅爷面有苦色说:“姐啊!我们姊妹几个死的死,现在活着的就我们三个了!你身体这样,肯定不能去给孩子做饭了,阿达阿妈养活了我们几个,又养活了几个孙子。他们希望我们都能好,现在阿达已经走了,阿妈身体还算硬朗,她也想让两个孩子住一起。”奶奶哭了,爷爷还有父亲都没有说话,因为大家都知道,舅爷还有太婆他们没什么心思,但舅婆不一定,奶奶深知她是不好对付的!但最后还是同意了!家里人也知道,就我们两个去,也不能放心的!

    八月四号早上,大家都起的很早。天越来越凉了!也越来越潮了!父亲头天晚上就找好了外家四爷的大儿子,那时候村里就他开着辆东风牌的蓝色三轮车,发动起来声音很响,整个村里都能听到。所以在东方泛白的那一瞬间,三轮车的砰砰声就开始回荡在空旷幽寂的村庄里,穿过一条条忽窄忽宽的泥土小巷。被子、褥子、锅碗瓢盆大大小小的物件装满了车厢,爷爷捆上了两捆用来燃火的柴火,奶奶偷偷的在一个包里塞了半包盐和两盒火柴。尽管父亲一再强调,有些东西不用拿,到镇里了可以卖。

    八点半左右,我们到镇上了!太阳刚刚冒出头,挥洒在哪条古道上还有刚刚崛起的楼房上。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到过镇里,现在的镇里有了太多的不一样,以前矮小的土坯房减少了,钢筋混凝土筑起的楼房到处可见。就像是七八十年代的那种把人包裹的严实的藏青色外套减少了,花花绿绿的露肩露脖露腿脚的衬衣短裤增多了一样。但从实际来说,现代化气息强烈的事物有时确实能给人太多方便。比如楼房,提高了人们生活环境质量,又解决了人多地少缺房缺地的社会困境。比如花花绿绿露肩露脖露腿脚的衬衣短裤,脱穿方便,也通风透气,令人神清气爽,还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观念。再比如赚死人钱的铺子,既满足了死人的需求,又给活人心安理得的理由。何乐而不为呢?街道宽阔了许多,但还是泥土的。楼房从矮小的老旧房中窜出来,但并不突兀。破旧阴暗的铺子改头换了面,但里面的物什还是陈旧不堪。路上的行人多了,也变得比以前燥热了!父亲来看过太婆,所以倒也是轻车熟路,舅爷早就和东家沟通好了!所以东家已经在等着了,一对老夫妻,老头高高瘦瘦戴着副老花镜,背有点驼。老奶奶微胖,头发有些花白,系着条油迹斑斑的白色围裙,脸上有些浮肿。说话很软,听起来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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