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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初遇盘龙(1/1)

    黑面汉子将剑插回鞘内,对白净汉子说道:“剑是好剑,只不过十两白银是否太贵了点儿?”白净汉子眼也不抬地说道:“犬子自幼羸弱,恶疾缠身,全赖汤药为续。在下携妻长年奔走于齐鲁之地,遍访名圣,早已家徒四壁,无可奈何才作此不孝不义之举,愧对列祖列宗和亡故至交。拨云虽比不得传世名剑,却也当得万中无一的利器,若非犬子命在垂危,便是百万黄金也是不卖。我看兄台是位爱剑之人,切莫以区区十两白银为难在下,得罪之处还请勿怪。”黑面大汉闻他毫不松口便再言语,放回黄色长剑,转手又拿起了青色长剑,轻轻一抽拔出鞘来,对着日光比划几下,嘴中不禁“咦”了一声。

    万奔在一旁瞧得真切,只见此剑通身暗淡无泽,非但隐有锈迹,还有六七处缺口,模样寒碜之极,众人瞧后也纷纷摇头。那黑面大汉问道:“这口剑比之拨云如何?”白净汉子如实答道:“从坚韧锋锐而言,远远不及。”黑面大汉道:“那为何却要卖三十两,还不与商讨?”白净汉子抬起头来,看了看青色长剑才道:“此剑乃是故交临终时相授,虽是平常之剑,于在下而言却意义非凡,是以不敢贱价于拨云。比起至交之情,三十两着实不值一提。”

    黑面大汉嘿嘿一笑,道:“倒没看出,兄台还是个性情中人。不过此剑本就平常之极,现下又多有缺损,莫说三十两白银,便是三十个铜子儿也还不值。”他话声刚落,旁观众人尽皆便点头附和,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一人道:“三十个铜子?多了,多了,我看十个铜子足矣!”另一人道:“呦,吴老三,你是有两烂钱没地儿使了?五个铜子也是不值,你开口就要给十个铜子!怎地?又背着你那婆娘藏钱啦?我回去可得和嫂嫂说道说道!”先前那人一听立马骂道:“你他娘的贺王八,想要血口喷人!”又一人道:“贺王八那嘴,没得说了,那可真毒!杀人无形,比这柄烂剑可厉害多了,估摸着,不在方才那把拨云之下。吴老三,你要当心呀!”众人大多出身市井,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不堪入耳。白净汉子见状也不生气,又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万奔将酒水放到脚边,对黑面大汉道:“兄台,让我瞧瞧!”黑面大汉笑道:“小兄弟,看看就好,可别上当了!”说着便将青色长剑递了过来。万奔接剑在手仔细一瞧,心中猛地一颤,只见剑上缺口细窄顺滑,长不足半寸,而且是斜向切入,一边深一边浅,绝非被刀砍所致,反像是为利剑所伤。

    想到这里万奔不禁瞟了黄色长剑一眼,心道:“那把利剑锋锐无匹,只怕不在拨云之下!”接着又想:“这把青剑的原主非同小可,对方手持削铁如泥的宝剑,他却以一柄劣器应对,并且还一心想要夺下对方的宝剑。他不避不闪,先迎着剑势将来力卸去,随之又以绵劲吸住后挑,这才在长剑上留下了这般切口。可见此人功力高深,当今武林中有这般造诣者,绝对不出十人。看缺口有七处之多,恐怕对方也非泛泛之辈,只是不知他最终有没有如愿夺下了对方宝剑!”

    万奔想的入神,那黑面大汉却拿起黄色长剑,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块扔给白净汉子,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婆妈了。请兄台掂量掂量,十两白银,足色足份,拨云我可收下了。”白净汉子伸手将银块抄在掌心,不用掂量,只轻轻一握便已试出这锭银块足有十两,当即道:“我代犬子,先谢过兄台。拨云跟了我十多年,如同知己,还望兄台日后善待之,在下感激不尽。”

    黑面大汉哈哈一笑,说道:“不劳兄台费心,我自晓得。你是拨云故主,敢问高姓大名?”白净汉子道:“在下姓陈,名修。”黑面大汉笑道:“我叫葛行禺,从今以后,拨云便姓葛啦!陈兄,后会有期!”陈修站起身来,作了一揖道:“后会有期!”葛行禺将拨云束在腰间,张开双臂转了一圈,面上露出得意神情,而后哈哈大笑离去。

    少了拨云,围挤在旁的人登时没有兴致,不一会散去了大半。陈修不以为意,坐下身来垂着双眼,一言不发,脸上更无一丝表情,仿佛睡了过去。而万奔依旧横提青色长剑,兀自在那里盯着剑上缺口出神。

    这时忽听一人道:“小兄弟,这剑你买是不买?买就付了钱拿回家再细细瞧个明白,若是不买,还请莫要耽误功夫,速速交与我看看。”万奔面上一窘,忙抬头看去,见说话之人是名瘦小汉子。

    瞧那陈修十指细长,伸展之间自有一股灵动之气,掌心生茧,想必是常年握剑所致。再看他坐在那里巍然不动,沉稳如山,静如处子,对旁人的指指点点浑似未觉,万奔站在他跟前已有茶盏时间,相距不过两三尺,却闻不出他半点气息,因而可见此人定然功力深厚,远在万奔之上,多半是位江湖中人。只是他有子需靠汤药续命,不得不常年奔走于齐鲁之地,遍访名医,无暇别为,这才使得他虽怀有精深本领,却在江湖中默默无闻。万奔就从未听过“陈修”之名。

    而眼下爱子命在旦夕,他迫不得已只好变卖祖传拨云与故人之剑,果真遂了那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念在故人之情,破天荒的将再平常不过之剑高价于削铁如泥的拨云来卖,可见是位重情重义的好汉子。

    凭此一点,万奔便想买下了此剑,以全他一腔情义。不料伸手入怀一摸,囊中空空如也,这才想起自己的钱月初便使了精光,李白给的银两又尽皆买了酒水,眼下可谓是金尽裘敝,囊匣如洗了。正暗自着恼时,忽闻瘦小汉子言语,登时羞愧不已,讪讪一笑便将青色长剑递了过去。

    这名瘦小汉子面色皙白,鼻子下面生出两撇胡子,下颌留有短须,眉宇间颇吐秀姿,长得着实俊美不凡。他头罩青黑色软裹,在脑后扎成两脚,垂于肩上,身着白色圆领袍,由于身材瘦小,看起去显得有些皱巴巴,仿佛一阵风吹来便可将其掀翻在地。他接过青色长剑冷冷瞟了万奔一眼,面露不善,似乎对万奔方才看剑入神结果却不买剑之举十分不满。

    只见他拿起剑来回扫视两眼,随即插回了鞘内,开口说道:“这把剑我要了。不过,我出门着急,身上未带白银,若是用这个相抵,不知够还是不够?”说着伸手入袖一摸,而后摊开五指,只见掌心躺着一小块黄金,在日光下闪着金泽。

    陈修接过金块轻轻一试,足有五六两,面上微微一动,道:“多了,多了!在下无钱回找,还请兄台收回!”说着将金块递了回来。金块虽小,却有五六两之重,若是换成白银,当可换得六十余两,足够买上两口青剑了。那瘦小汉子却不来接,笑道:“我身上只这块金子,再无其他值钱物什可抵。我也不要你回找,全给你了。”

    陈修道:“那怎么成?既然如此,这把剑便不卖与兄台了。”那瘦小汉子笑道:“相逢即缘,因缘得剑。难得我与这把剑情投意合,也是造化。再者,我看上的东西,有谁敢来争抢?”说着沉下脸色,目光从四下里缓缓扫过。本来他双眼黑白分明,清澈灵动,谁知刹那之间如同掉进了冰窟,神色凛冽,锋锐似刀。旁观众人被他目光触及纷纷倒退几步,均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一颤。最终他把目光落在万奔身上,问道:“小兄弟,你要买这把剑么?”

    万奔立马摆手道:“我没银两。”瘦小汉子冷冷哼了一声,却没移开目光。万奔见状连忙补充道:“也无金子,更没其他值钱物什,只两坛酒水,还是帮他人沽取的。”那瘦小汉子听后这才露出满意神色,转过头去对陈修道:“你看,除去我,没人来买剑,你不卖与我还能卖与谁人?”陈修摇了摇头,道:“即便如此,我也不卖与兄台。陈某光明磊落,从不曾亏欠他人,不想破例。兄台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们素不相识,无恩无怨,勿需如此。”

    那瘦小汉子却正色道:“大丈夫行于世间,固然要光明磊落,但也不可拘泥不化。你救子心切,宁可变卖祖传宝剑、故人之剑,背孝弃义,却又何必还在意是否亏欠他人?若能救子一命,便是亏欠千人万人又有何妨?难道你子之命还不及你个人的声名紧要?倘若如此,你还来卖剑作甚?”他越说话声越大,到得最后已是声色俱厉,周遭众人见状均又忍不住退出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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