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涞河湾 > 三十八

    夏强订的KTV就在我们吃饭酒楼的不远处,步行五分钟即到。临上楼的时候,两个小青年推说有事,向我们一一告别后打车走了,夏强并未强留。小马和艾全海早在酒席未散之时,就以先行离去了。此刻跟我们一起上楼的只有夏强、刀哥、夏克、小孙和我。在电梯里刀哥眉飞色舞地断言,说刚才那两个小子“溜冰”。夏强就面露不悦之色,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溜冰?”刀哥一甩头说:“这点都看不出来,你当我江湖上这么多年白混了。”夏强偏着头看着电梯里的海报,不再搭理他。我们都不再接话,他依然自说自话,喋喋不休。

    我们在包厢里坐定,妈咪引进了一支队伍,夏强说让我先挑,我扫了一眼,成色一般。见我看不中,他就伏在我耳边小声说:“别看这里的小姐长相一般,可价格不便宜,小费是五块的,这里是在海鲜批发市场旁边,卖鱼的小老板们都穿着胶鞋,身上挂着鱼鳞进来的,没什么品味,也不挑剔,所以她们还吃香的很,再过一会儿想找都找不到了。”我呵呵一笑说:“怪不得她们一进来我就闻到了一股鱼腥味,”夏强哈哈大笑起来。我就随便指了瘦高个的姑娘,随后他们也各自选了一个,只有刀哥在和妈咪一阵耳语之后,由妈咪亲自为他安排了一个胖胖的短发姑娘,我们都不解其意。

    由于没什么兴致,我就没有唱歌。身边的女孩一会儿敬我酒,一会儿喂我水果,一会儿又要和我摇骰子。我不胜其烦,只好靠在沙发上假装睡觉,我想我无论如何也要熬到十二点之后再走,免得夏强心里不痛快。可是我躺着躺着就真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老陆正在演唱《草原之夜》。

    我想去小个便,但卫生间的门推了一把没推开。我就靠在卫生间门口,一边欣赏老陆唱歌,一边等里面的人出来。老陆一曲唱罢,我正在鼓掌的时候,身后的门开了。刀哥从我身边走过,没有看我。我转身推开卫生间的门吓了一跳,刀哥身边的那个胖女孩正站在镜子前,她光着的屁股撅的老高,一只手撩着裙子,另一只手拿着纸在擦拭下身,她的内裤挂在膝盖上。我有点发蒙,刚想离开,女人却淡定地说:“稍等一会儿啊,马上就好。”我只好先回转身等待,老陆还在引吭高歌,这回唱的是《滚滚长江东逝水》。片刻之后,那女人终于从我身边走过。由于憋得太久,我迫不及待转身进去。我一边酣畅淋漓地撒尿,一边观察地上那几个形迹可疑的纸团,一下子就明白了,忍不住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

    这个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再待了,我决定立马走人。我穿好外套,塞给身边的那个女孩五百块钱,打发她先走,然后附在夏强的耳边跟他告别,他自是挽留我再多玩一会儿,我只推说家里打电话来了,有急事。没容夏强多说,我就匆匆离开了。

    我刚出包厢门没走几步,就感觉到有人追了出来。我的心里一紧,想必是刀哥又要拿钱。这一刻我暗下决心,今天我绝不会给他一分钱,“大不了翻脸,”我在心里暗暗发狠。

    后面跟上来的果然是刀哥,他叫了我两声我假装没听见,等我快步来到电梯口的时候他倏然而至。我冷冷看着他,等待他开口我好断然拒绝。然而意外的是,刀哥并没提钱的事,而是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个欠晓君一百万的吕胜凡跑路了。

    刀哥说吕胜凡最近一直在赌球,输了很多的钱,他有一个一百万额度的盘子,每周二结账,他基本每周都输光。据说有一次,他把盘子里的额度打的只剩下三万多,可是所有的足球和篮球的比赛都结束了,最后他找了一场棒球比赛下注,到底还是输光了。吕胜凡现在输光了积蓄,还欠下了一千多万的赌债,前不久和老婆办了离婚,剩下的财产都给了老婆,自己背负着一身债务消失了。

    听完刀哥的叙述,我的心里一阵哆嗦。假如刀哥所说属实,晓君这次就彻底完蛋了。刀哥又说他知道有一个人可以解决晓君的难题,并且强调说,是因为知道我和晓君关系要好,而我一向对他对他不错,才告诉我这件事的。我赶忙向他讨教,他向我吐出了三个字:“吴大海。”

    我不太认同刀哥的说法,因为吴大海和晓君几乎已是水火不容,他断不会出手相助。可是刀哥却坚定地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具体的细节我不便透露,我只能告诉你一句,只要晓君能向吴大海低个头,一切都不是问题。”

    刀哥的话我难辨对错,将信将疑,但我决定,必须要和晓君谈谈。

    我在电梯里看了下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了。我试着拨打晓君的手机,本来不报太大希望,可是电话居然通了。晓君是在家里,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很低,显得有些虚弱,我们约好十五分钟后在他小区门口见面。

    KTV到晓君的家只隔两个路口,我先步行去下午的大浴场拿车,然后再驱车前往,前后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晓君已经等在了那里。晓君见我喝了酒,就坚持帮我开车送我回家。我拗不过,只好边走边聊。

    晓君告诉我,吕胜凡已失踪四五天了。他们最后一次通电话,吕胜凡还言之凿凿地说,谁的钱都可以不还,唯独不会赖晓君的。他叫晓君尽管放心,当初约定的一个月时间一到,肯定会全数到位的。然而这几天吕胜凡的手机一直关机,人也不知所踪,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星期,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吕胜凡能兑现诺言。晓君还说当初黄金光的一百万是通过一个叫阿锋的东北人给他的,他是给阿锋打的借据,并约好每天一万的利息直接打给阿锋。场子开了八十六天,他总共给阿锋打了八十六万。场子停了之后晓君跟黄金光商量,想叫他跟阿锋说说,能不能先把利息停了,等到一个月后,吕胜凡的钱到位了还本金时再加点利息了事。可是黄金光说阿锋断然拒绝了,坚决不同意。晓君只好继续付利息,到昨天已连续付了二十二天。今天已经没钱再付了,阿锋一早就打电话来催,所以他只好一下午都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听了晓君的叙述,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当初我就能预感到黄金光借钱给晓君开场子可能会有所图,但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方式,这样一个价码。

    “一天一万,心够黑的!”我喃喃自语。晓君没吱声,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接下来怎么打算?”我忍不住问。

    “吕胜凡约定的时间还差几天,先等等再看吧,”晓君的声音很低,很虚弱,显然是没有底气。不知为什么,此刻我料定吕胜凡不可能会履约,于是就说:“你不如找吴大海开口试试,”我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晓君。恰好此时迎面一辆车开着远光灯,照的晓君的脸煞白。不知是光线和角度的缘故,还是我的眼花,那一瞬间,晓君的脸扭曲狰狞。错车过后,重归黑暗,晓君继续沉默,我没敢再多说。一路无语,只有音响里邓瑞霞在婉转地唱着《用爱将心偷》,曲调哀怨幽美,如泣如诉,沁人心扉。

    晓君把车停在了我住的小区“文华家园”门口。他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紧锁着眉头沉思着,像是有话要说,我只好静静的看着他。片刻之后,他咬了咬牙,依然目视前方说:“我宁愿死都不可能去求吴大海!”说完就转身拉门下了车。我一时语塞,默默地看着他扬手招来了出租车,决然而去,半晌没回过神来。

    第二天我们几个照常在金光酒楼相聚,谁都没提昨天商会的事,好像是约定好的,又好像是彼此心照不宣。连着好几天黄金光都没露面,对此我们已然习以为常。

    最近我好久都没再去“满江龙”了,那个关于雪儿的梦也好久没再出现。也许是我们身边每天都发生着太多太多的事,丰富多彩,让我无暇顾及;也许是明白了,那天酒醉后偶遇的那个女人根本不是雪儿;又或是雪儿在我心里已不再重要。总之,我好像又淡忘了雪儿的事。但我还惦记着晓君,他和吕胜凡约定的还款时间已经过了两天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想找他问问,但连着几天,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法接通,我就预感到情况可能不妙。

    这天下午我莫名地早早醒来,吃过饭还不到一点,我想着这么早金光酒楼肯定没人,就打算去阿瑛那里喝茶。刚出小区大门,黄金光却打来了电话,这让我颇感意外。黄金光说下午吴大海他们要来,他自己已经先到了,叫我早点过来先玩会儿。

    我赶到金光酒楼的时候,盛立和姜峰也已经先到了。黄金光提议,我们正好四个人,只能先斗会儿地主,等其他人到了再换别的节目。盛立虽然老大不愿意,但也不好推辞。我知道有姜峰在的时候,盛立是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可是一旦斗起地主来,挨骂是在所难免的。果不其然,从第一把开始,姜峰的嘴就没闲着,处处针对盛立。我发现姜峰现在骂盛立已经骂顺溜了嘴,那语言已然精湛,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盛立从不还嘴,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这让我很是有些不自在,只盼着早点来人,好结束这尴尬的场面。然而快四点了,其他的人都没来,晓君居然来了,这让我甚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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