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烟（4）
迷局
旅途居无定所，他们路过村庄、河涧、荒林、山野。轻烟18岁那年，与方月剑行径某地热闹集市。在客栈歇脚整顿时，无意间得知关于茅山的消息。据说，门派里大多数修道者，被来历不明的邪教徒冒名顶替。方月剑的师弟石清子，其实在很久之前，早就被冒充。他们打算回山调查真相，半路却遭到不明人物追踪。那个人戴着面罩，看不清楚模样。恍如黑影随行，身法无从捉摸。他们知道自己可能不是对手，不想过多纠缠。逃亡之路，她仿佛与他穿梭在一场属于内心的恶梦之中。
当夜，雷雨交加，他们在一间荒废木屋里临时过夜。闪电不时照亮窗外黑暗树林，像巨斧劈过天幕。硕大雨点打落于屋顶，发出石子般沉重密集声响。所有视觉和听觉之中，此时只剩下这场暴雨。再不会存在这样的时刻，她感觉与他的漂泊，好像随时会消失的雨，下断了所有记忆。睡在陌生的废弃屋子里，她思绪混乱，不能安稳入梦。电光火石间，外面晃过一个模糊身影。一片漆黑之中，她看见他握剑起身，用目光示意她要小心，也许会面临一场杀戮。她感到莫名慌张，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无法呼吸。
门被推开的瞬间，方月剑从隐藏木门后忽然出现，将长剑置于来者的脖子前。他大喝出声，站住。那人取下面罩，轻声对他说，方师哥，是我。借着雨夜微弱月光，方月剑认出眼前的这个蒙面男子，是他的师弟石清子。为了核实自己身份，石清子又向方月剑说起某些陈年往事，讲到曾经劝他下山的那个晚上，他们一起沉默着坐到深夜。方月剑听完，收起剑，他说，石师弟，你怎么会来这里。为何跟踪我们。石清子回答他，这件事说来话长，今夜正好有时间，不妨与你仔细道明个中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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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升起一堆火，三个人围绕着坐下来。石清子的叙述平静而缓慢，却仿佛包含种种曲折。这让方月剑想起了自己的经历。从茅山逃跑之后，他陷身于一片荒芜树林，差点死掉。如果不是由于轻烟的看望，他也许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而石清子的遭遇，亦未尝不是如他这般波折。只不过他与方月剑的区别，在于那个以利剑相威胁，并把他驱逐出山的人，换成了另外的同门师兄。这些冒充者的幕后主人，可能早就潜伏茅山多年，因此十分了解关于它的一切。石清子也是在离开茅山以后，偶然去某个客栈，听到一些江湖人士说起门派的巨变，才逐渐得知这些信息的。
他说，这个组织能够调动如此多冒牌货，代替茅山所有修道者，扰乱原本秩序，本身就非常不可思议。实际上，我们所经受的困苦，茅山无人得以幸免。他们能设下这样的复杂迷局，不知从何年开始已经在酝酿了。明日，我准备与你们一同回山调查此事，了结这些旧日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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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他们三人回到茅山。在那扇古门前，几名青衣道士拦住他们去路，告诉他们茅山内部有重要的事在处理，不欢迎外客。石清子二话不说，一掌击晕了他们。然后他们登上上山的石阶，打扮成普通道士模样混进其中。三个人分开行事，并约定了会合的时间及地点。经过一番调查，方月剑在某处找到密洞。他记得以前这里是没有通道的，所以心生疑虑。
当他们会面的时候，方月剑说出了这个发现。石清子也觉得奇怪，必有蹊跷。于是三人从洞中一路穿行，直到黄昏时，才寻找到出口。外面是一个聚集地，入口的旗幡上，写着“道法通天”四个字。他们击败守门的道士，换了一身衣服。混进去之后，他们看到那个红衣头领，此地的所有部下都叫他通天教主。
轻烟打扮成丫鬟，到通天教主房间送饭。趁他离开时，轻烟从他的柜子里，搜到一本邪书。内容主要是说如何将木偶做成真人，暗中操控。原来现在茅山的那些道士，都只是这个红衣教主的木偶。方月剑想起以前的师兄弟们，可能个个惨死于他的手下，心中悲愤难平。石清子亦然。轻烟说，我趁送茶水时下手，在杯子里放迷药。你们在门外等候，见机行事。
但没想到这个红衣教主起了戒心，当轻烟给他倒水时，忽然一把捏住她的手。他说，你这样的女孩子，前世一定结了很深的宿怨。轻烟脸色霎时发白，不知如何是好。红衣教主更加怀疑，轻烟突然从头发上取下簪子，猛刺过去。他一掌就将轻烟击毙，她的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这时，外面的方月剑，推开门，拔出剑来。他剑锋对准红衣教主喉咙，他说，放开她。红衣教主将轻烟推过去，以手指尖凝聚气流，一把弹开剑锋。她躺倒在方月剑怀中。此刻，门外石清子大叫起来。他说，你们赶紧离开，他手下的人全部向这边赶了过来。
方月剑抱起轻烟，退到门外。石清子陷入混战，对他说，你带着轻烟快走，我随后就到。然而，当他们并肩战斗时，方月剑看见身后倒在血泊中的石清子，目光涣散，面色逐渐冰冷。看着石清子身受重伤，他甚至不能走过去替他挡住一剑，顿时有一种巨大的悲哀。他一手握剑，独自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逃离了此地。